裡美講完故事的時候,顧醒把飯團吃完了。
“你現在還在上學嗎,”
顧醒遞給裡美一瓶包裝很别緻的罐裝咖啡,“隻吃飯團的話,會口渴罷。
”
裡美接過咖啡,盯着上面的logo看了一會兒,
“沒想到我人生第一次喝到罐裝咖啡,竟然是來自于一位陌生的警察叔叔。
”
叔叔?
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吧。
顧醒頓時覺得飯團和咖啡都不香了。
話說回來,這個國家的人民真是太喜歡喝罐裝咖啡了,本子國人平均每年每人會喝掉約91瓶罐裝咖啡。
搞得各家咖啡廠商也投其所好,搞出了北海、東都、黎都各種限定款。
當然,罐裝咖啡盛行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便宜。
一般稅後隻需130円左右,幾乎沒有幾個人負擔不起。
但裡美竟然從來沒有喝過,家中貧困可見一斑。
“奶奶去世以後,吉野就盯上了我,經常去學校鬧事,”
裡美把咖啡摟進懷裡,接着說道:
“雖然學校的老師和保安都找吉野單獨談過話,但似乎也沒有什麼作用,他沒到放學就等在校門口,同學們甚至以為我為了還債,從事了風俗業務……沒過幾天,那些不良學生也盯上了我,經常把我堵在學校的角落裡,所以肯定沒法兒上學了。
”
說起自己的事情,裡美倒是平靜了很多,眼淚漸漸止住。
“情況我知曉了,”顧醒說道,“我會盡可能想辦法幫到你。
”
“其實,我想明白了,”裡美這會兒倒是冷靜過來,“您最好不要幫我。
”
“為什麼?
”
“因為沒有您說的這麼簡單吧,”
裡美抱緊了懷中的咖啡,
“如果您選擇站在我這一邊,最終将面對的,不止是吉野一個人,而是幸田高利貸公司,以及他們背後經常聯絡的那些警察署甚至本部的大人物,如果您堅持走下去,輕則可能丢了飯碗,再嚴重一點,人生安全都無法得到保障。
”
顧醒有些異樣地看着她,一個隻有十七歲的小女孩兒,可以把事情想到這個地步,很不容易了。
但從顧醒而言,倒不認為高利貸公司真的能與黎都警界高層搭上多近的幹系,這話略有些危言聳聽了。
“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你不必多慮。
”
“我怎麼好意思将無關的人拖累到自己的麻煩裡?
”
裡美搖了搖頭,“如果您一定要幫我,就試試能不能将我介紹到本部的特殊調查課,做一名調查師助理,這樣的話,我有大樹依靠,您無需直接對抗高利貸公司,也就不必擔心後續的各種麻煩了。
”
“說實話,我對你所說的這個特殊調查課幾乎一無所知,隻是最近那個大黑洞冒出來之後,才有所耳聞,”
顧醒道:“而且,在本國,警察這個崗位不都得是參加國家或地方公務員考試才能任用的,讓我介紹是何道理。
”
“哦……哦,我差點忘了,”
裡美一拍腦門,
“所有見識過特殊調查課辦案的人員,事後都會忘掉這件事,所以您不了解當然是正常的。
據我所知,特殊調查課的工作人員并非都是通過考試錄取的,更多地要看個人的天賦條件。
我想說的是,畢竟您也在警察系統之内,萬一,我是說萬一以後有什麼機緣,跟他們打上交道,可以幫忙問一問——絕不強求的。
”
“關于這些離奇的事情你是如何知曉的?
”顧醒問道:“你不是說見到過他們辦案的人,都會忘掉嗎?
”
“這個,”
聽了這話,裡美面露為難神色,“實在是個秘密,倘使時機合适,我再告訴您好不好。
”
“好吧,”顧醒稍作思量,回道:“我會惦記這件事情的。
”
兩個人說了很久的話,顧醒看了看表,竟然快到自己值班的時間了,
“你現在住在哪裡,”顧醒問裡美,“救濟站?
”
“我頂讨厭救濟站,沒有一點家的感覺,去那裡待不了半個小時就出來了。
”
事實上,裡美不肯住在救濟站裡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其一,那是裡美最後一次見到奶奶的地方,無可避免地會勾起那段痛苦的回憶。
其二,奶奶帶裡美去的那家救濟站位于靜安區靠北的壽町街道,是政府專門提供給那些在黎都無家可歸的流浪人群居住的地方。
那些人有不少來自因海嘯而被吞沒的城市,還有臨時工、失業者、流浪漢,以及因為欠下高利貸被家人抛棄的破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