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真琴寫給尾形大作的信中到底寫了什麼内容,這本名為《偶像星願》的書中并沒有記載。
但是顧醒隐隐有點懷疑,正是這封信中的内容導緻了尾形大作的失蹤,并使他變成了史無前例的F級怪誕——這是顧醒頭一次發現的F級怪誕,刷新了他對怪誕規則下限的認知。
顧醒猶記得,在小洞曾給自己做過科普之中,把怪誕規則等級分為EDCBAS,最低的就是E……為什麼現在又多出來一個F?
這似乎從另一個方面也表明,其實小洞對怪誕的世界,也是一知半解的。
暫且放下對f級怪誕的糾結——
顧醒一度以為,唐澤所寫的那封信是向尾形大作發出的死亡邀約:
唐澤以同偶像見面為誘餌,将尾形大作引到一個無人可知的僻靜野外,殺死了對方,毀屍滅迹。
為此,顧醒專門去網上調查了尾形大作消失那段時間裡,唐澤真琴的行程安排,發現唐澤始終在片場、酒店行動,活動滿滿當當,完全沒有親自到場殺人的可能性,經紀人高梨樹裡和唐澤的助理也一直陪伴着她。
會否是雇兇殺人?
顧醒曾想過,以調查案件為由,問問唐澤真琴,她寄給尾形大作那封信裡到底寫了什麼内容,以至于對方看到之後,立刻從人間蒸發,最後還很可能因此變成了怪誕。
顧醒再三思考一番,決定暗中調查下去,找到這件事情的真相。
但他暫時沒有打算直面唐澤。
他堅信,即便自己開誠布公地發問了,也絕不會從唐澤真琴那裡得到真實準确的回答,謊言對顧醒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即便唐澤真琴很可能會是殺死尾形大作兇手這件事情,顧醒認為自己沒有任何立場,也不配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對方,因為他本人就是某種意義上隐藏在幕後的兇手。
任何對唐澤真琴的調查、懷疑、追根究底,似乎都是對顧醒本人的深刻諷刺。
同樣,顧醒也無權評價唐澤真琴。
不過,如果有一天,顧醒确認了,唐澤真琴真的是殺害尾形大作的兇手。
那麼,顧醒會更加深刻地認識到,這個平日裡總是和顔悅色的國民偶像絕非她所向世人展示的樣子,她遠比顧醒想象中的要更深刻、更深沉、更陰郁、更富神秘感。
而顧醒本人,比唐澤真琴不到哪裡去。
唯一可以肯定是,如果有一天那個猜想被确鑿證實了,唐澤真琴将不再是照映在許多人心中某個角落裡的那道白月光。
她在人們心中的形象也将不再停留于那個象征着人世間所有美好與希望的《迷幻島》女主角佐藤詩織的形象。
作為藝人,她也将不再是許多人此生唯一着迷着的偶像。
某種意義而言,她和顧醒是一類人。
在唐澤真琴的别墅裡,顧醒繼續待了一周左右。
這段時間裡,他暗中觀察、調查着唐澤真琴,卻未曾找到對方的任何把柄。
為了讓對方放下戒備,他一度把自己關在卧房之中,把精力投入到了對怪誕分身山蒲氏的研究上來。
事實上,從怪誕輪回者試煉場出來之後,顧醒從來沒有停止過對山蒲氏的研究,主要的收獲有兩個——
第一,山蒲氏具備替身的作用。
當顧醒遇到緻命的危險時,可以在轉瞬之間将山蒲氏和自己的身體進行替換。
這種替換的可怕之處在于:它并不是簡單的物理或者空間概念上的替換,而是一種怪誕規則。
規則等級與山蒲氏本人最高的那條規則相同。
山蒲氏的幾條規則當中,最高的便是那條:為山蒲氏打開房門的人,将會被他帶來的雨滴融化為一灘皿水(D+)。
這也就意味着,當顧醒被D+以下的怪誕規則鎖定時,就能夠直接發動替身的規則躲過一劫。
山蒲氏的規則等級是可以提升的,也就是說,未來如果發展的好,面對更高級别的怪誕,顧醒沒準兒也有可能擁有自保之力。
第二,山蒲氏的分身具有融合的作用——在一段不短的時間裡,顧醒可以和山蒲氏融為一體。
這項技能顧醒正在持續摸索和開發過程中。
處于融合狀态下,顧醒可以完全行使山蒲氏的每一項規則,便如同他自己與生俱來就擁有這項規則。
經過這幾天的摸索,顧醒又又了新的發現,處于融合狀态下的自己,甚至還有機會行使尾形大作的部分規則。
比如,隐身。
那麼,顧醒收容或者描述的其他怪誕呢?
比如藤野,比如早惠,顧醒能否像藤野一樣敲門殺人?
像早惠那樣讓被規則鎖定的人看到的總是他的臉?
這幾天,顧醒一直在做這樣的探索,目前來看是有機會的,但這涉及到了規則之間的融合、并行與沖突,以顧醒對怪誕規則的淺薄理解,還需要走很漫長的路。
一個星期之後,尾形大作正如顧醒所言的那樣再也沒有出現,唐澤真琴的情緒也漸漸平穩下來。
她開始精心打扮化妝,恢複她所熱愛着的工作,把行程檔期安排的滿滿當當,不斷的接下各種通告,在高梨樹裡的陪伴下回到久違的電影拍攝現場,以光彩奪目的氣色和姿态重新走進大衆的視野。
各大娛樂媒體則競相刊登起國民偶像唐澤真琴戰勝了突如其來的重感冒重新返回電影拍攝片場的新聞報道,波瀾依舊。
“是時候離開了。
”
正當顧醒打算帶着唐澤真琴去黎都警察本部怪誕調查課銷案,并按規定完成抹除記憶的最後一步時,一位不速之客前來拜訪唐澤真琴。
那是一個太陽被遮在密雲之後的陰沉沉的早晨,一個披頭散發、衣衫不整,但容貌頗為清秀的女人用很急促的敲門聲叫醒了别墅裡沉睡的每一個人。
唐澤的助理為女人打開了大門,顧醒看着她那張未曾來得及卸妝的面孔,隐約想起自己似乎曾在某一步電影當中看見過她,但無論如何也不大想得起她的名字。
女人慌慌張張走了進來,徑直沖到剛從卧室裡走出來的唐澤真琴的面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救救我!
”女人用嘶吼一整夜之後才會發出的沙啞聲音哀求道:“唐澤姐,救救我!
”
唐澤真琴下意識擡頭看了看站在另一邊的顧醒,顧醒一如往常般的識趣,他沖着她點了點頭,默默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并把早惠派了過去探聽情報。
“跟我來。
”
唐澤真琴為女人披上了一件外套,帶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