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匈奴,大丹
天氣很好,陽光西斜。
匈奴大都尉呼衍晔帶領的一支三十餘人的匈奴使團,在漢軍的監督下,由北向南,進入大漢後,經朔方,上郡,北地等郡,一路靠近長安。
當這個下午,長安雄偉的城牆遙遙出現在視線裡,呼衍晔從馬車内探頭外望,眼神瞬也不瞬的盯着長安。
自從進入漢人土地,他們就被要求換乘車辇,不許再騎馬。
呼衍晔在匈奴擔任左大都尉,相當于大漢次于九卿的一個官位,職務很高。
與呼衍晔同車的還有他的副手提曼,以及族中著名的勇将,負責護衛工作的須蔔納。
呼衍晔今年四十出頭,年富力強,頭戴匈奴特有的一種皮盔,上有橫紋,頭發從中穿出。
當被他注視時,宛如被惡狼盯上,會感覺到逼人的壓力。
呼衍晔的副手提曼,在匈奴人裡算是頗為瘦弱,給人的感覺要和氣很多,實則此君在匈奴惡名卓著。
傳言其幼時家中貧寒,冬季無糧,曾以餓死的人肉果腹。
負責護衛工作的須蔔納卻是生的狂放不羁,頭發在腦袋上編成一根粗壯的發辮,身上氣勢強大。
四月初的天氣,他似乎有些熱,兇口敞開。
比起漢人,匈奴人亦有其獨特的修行方式,是他們信奉的薩滿教的魂靈修行,也有皿脈般的能力,會随着年齡的增長而逐步增強。
須蔔是匈奴族姓之一,族中曆代勇士輩出。
“這次南來,當真無趣,打又打不得。
原以為能弄兩個漢人女子,看這些漢軍對我們寸步不離的态度,怕是也不行,早知這樣我就不來了。
”
須蔔納咕哝了一句,看了眼長安:“漢人将城池修的山巒一樣高大,天生就是膽小的民族,隻知躲在城牆後,不敢正面與我匈奴勇士沖殺。
”
呼衍晔看向須蔔納:“你可是忘了這次來漢的目的,出發前,你是怎麼答應大單于和我的?
”
“我當然記得。
”
須蔔納有些煩躁的道:“但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漢人隻會躲在城牆後,便如同我們養的牛羊,一旦擺脫了城牆和木攔的守護,就會被狼群吃掉。
漢人把城牆越修越高,卻沒想過隻有自己強大了,變成狼才能在草原上吃肉,捕獵羊群。
”
呼衍晔叱道:“漢人如果弱,為何我匈奴近年來數戰都難取勝?
”
須蔔納大笑道:“當狼群分散了力量,開始為了食物彼此争搶,自然就不能打勝仗了。
過去幾年,我匈奴各部不能齊心,被漢人鑽了空子,若我們正式起來,漢人哪是我們的對手?
”
“我們這次來漢人的都城,決勝的主因又不在我們這,而在我哥哥須蔔晖,隻有漢人才以為我們是來求和的。
”
幾人在車架裡以匈奴語交談,聲音沒有半點收斂,但其實并未透露任何具體内容。
車外有兩個密偵的人,騎在馬上随行,暗自交換眼色。
其中一人微微搖頭:“這些匈奴人看似粗犷,其實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
”
轉眼間,匈奴使節的車架靠近長安,被九卿之一的大行令,安排人迎入城内。
大行令是漢時負責掌諸蠻夷,或屬國來使禮儀等事的官員。
————
“匈奴人來我大漢,到底要幹什麼?
”
傍晚,霍府的前殿裡,劉相随手拿起一個柰子,咬了一口。
果肉細膩,口感清甜,汁水也足,味道非常好。
作為宗親,他前幾日就知道匈奴派了使節過來。
這幾日長安的權貴階層,議論最多的就是匈奴。
漢和匈奴多年糾纏,彼此交手,議和,強弱之勢交替已延續百年。
劉相自己想不通匈奴人來的目的,問的是正在看地圖的霍去病。
“匈奴人是想拖延我大漢春時的攻勢,他們想在夏季牧草肥美的時節安心放牧,等到了秋季,要打要和的主動權就會落在他們手裡。
”
霍去病之前和衛青商談過匈奴出使的目的,隻是不清楚他們具體要用什麼手段。
單靠兩片嘴巴是不可能的,匈奴人必定有實際行動,來策應他們這次出使。
霍去病的視線,在地圖上來回遊睃。
地圖上标注着大漢的土地,西側是羌族,氐族等遊牧部族,北側是匈奴。
兩者之間則是連接着西域諸國的狹長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