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海族
晦暗的天空中,傾落着大顆大顆的雨珠,雨落之勢,如人腳下垂。
越發密集。
隻是無論雨有多大,在落至那扁舟之上時,卻仿若遇見屏障,滑落兩旁。
暴雨中,一隻藍褐色的粗壯手臂緩緩從扁舟内伸出,一把按在船沿上。
舟底之人慢慢撐起身,出現在衆人眼中。
那是一個渾身皮膚呈藍褐色,兩眼狹長,鼻子尖直的男人。
其尖直的鼻子呈鋸齒狀,狹眼内瞳孔為藍色豎瞳,腰間纏着白色的粗布麻花腰帶,脖子上則挂着一隻常人拳頭大小的黑色海螺。
氣息很是妖異。
“狂鲨會?傳言金鲨善智,銀鲨善武,合二為一可橫行七海,算是新晉豪勇,如今看來,卻是有些令人失望。
”男子搖搖頭,目光在銀辮漢子身上停留了半息,
“也對,即使是兩位豪勇,面對如今這紛亂的世道,也該心生不安。
因為在真正的絕望面前,才會知曉自身力量的孱弱。
”他說到最後,輕聲歎息。
“有意思,盡說些老子聽不懂的話,難不成海族賊心不死,想要出來搞事?”銀鲨一下子站了起來,微微眯了眯眼,咧嘴笑道,眼神中有些凝重。
“搞事?看來你們陸人對我等依舊有如此大的偏見。
”男子輕聲道,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從天而落的雨滴,
“如今赤縣危機初顯,大周更是已成凋零之勢,我海族來此,不過為了自救而已
“自救?”銀鲨看着藍膚男子,随後看了眼身旁的馬元德。
“正是,如今千羽界來勢洶洶,占淮,玉,泰三州,雖未涉足七海,但據我等所知,其有數位道祖自大海而來,我等現在,同樣是欲居安思危而已。
”男子說着,張開的手掌一下子握緊,
“因此我來此,其實是抱着善意而來。
“善意?”馬元德看了眼不再出聲的銀鲨,沉吟片刻,“閣下所言抱着善意,那麼到底是想要做什麼,或者想要我等做什麼,不妨直言。
”
聞言,藍膚男子神情柔和了不少,
“目的很簡單,乃是合縱連橫,不久後,我海族将真正出世,組建七海盟,以七海海岸為界,于亂世中保全己身,
閣下想的不就是尋一勢力,大樹底下好乘涼嗎?這七海中,莫非還有比我等海族,水龍一族,更為強悍之族?”
他名為敖桀,正所屬七海海族中的水龍族。
昔日海祭一戰,海族大敗,隻得退回七海海淵,如今因千羽界入侵,大周自顧不暇,而七海同樣受陽潮影響,煥發新的生機,勢力大漲,故決意走出海淵,想要看看這蒼茫赤縣,到底誰主沉浮。
目的很簡單,昔日海祭大敗他們已經明白,無論如何,海族也無法獨占赤縣,不若聯手部分人族,放出些許利益,共分赤縣。
他熬桀便是使者。
“閣下所言極是。
”聞言,馬元德與銀鲨對視一眼,随後贊同地點頭,“無論是組建七海盟,還是什麼盟,皆可,不過此事需從長計議。
’
如今加盟靈台宗,算是銀鲨策劃已久之事。
為的便是借助靈台宗豐厚的底蘊,為金鲨進行武道供養,助其突破境界。
在此之前,管他什麼海族,千羽界,通通都不好使,須得讓路。
“我知曉狂鲨會如今打算,同樣,敖桀來此,便是想要助三位一臂之力。
”敖桀繼續道,“此次小蓬萊島,據我族之人探查,言有大秘密,比起陸上所來之人,自然是狂鲨會更值得信賴,
而對于諸位,同樣如此,想要的,既然我海族都能給,何必繞一個大彎子,舍近求遠?’他藍色的眼珠子中,閃過一抹精光。
“閣下的意思想要助我等治那靈台宗?”一旁原本不再發言的銀鲨,忽然開口。
“靈台宗作為淮州兩座大山,門内高手無數,其中那位慈航一脈的覺岸真人,更是号稱淮州坐前三,
如今是失蹤了,卻不代表是死了,貴族真願接手此事?”
實際上,也正是擔心這一點,銀鲨才不敢下死手,情願委下身段加盟其中。
畢竟一位頂尖大佬霸主的威懾力太強了,即使隻有一定幾率,他也不願拿命去賭。
“這就不用銀鲨閣下操心了,我等海族既然敢出面,自然做好了面對那位慈航道人的最壞準備。
”木舟桀桀桀地冷笑起來。
“而且如今靈台宗大貓小貓一兩隻,狼狽落難于七海,我等不與其考驗,便是極好,難不成遇事還得禮讓三分?’
說到這,銀鲨等人同樣深以為然地點頭。
“世間沒有能長盛不衰的勢力,無論是昔日那道壓七海的崖柏道宗,還是如今日薄西山的大周王朝,皆述說着這個道理。
”
木舟笑了笑,手一擺,一隻藍色的巴掌大的珊瑚脫手而出,劃出一道弧線,朝銀鲨等人飛去。
銀鲨下意識一把将其接住
原本尚有些不在意,回過神來,面色逐漸變得凝重,眼神中更帶着一抹不敢置信之色。
珊瑚晶瑩剔透,質地軟綿,猶如果凍,好似輕輕一捏便能捏碎,拿着手中,給人溫熱之感一股芝蘭芳香順時撲面而來。
這是...七海海淵珍寶,藍眼玉珊瑚?傳言為世間少有,能增強武夫神意的寶物?
在七海海市中,一支便可值數十萬海貝,而且還是有價無市,足可見其珍貴之處。
對于臨近突破的金鲨而言,更是如此。
“此物便算是定金,以示我等有從,日後安排,那便在那小蓬萊島再言
鮑文輕輕笑道。
說着拿起兇前的黑色海螺輕輕一吹。
滴呐滴呐。
悠遠的螺聲中,扁舟慢慢沉入水中。
在一圈漣漪中,數息時間不到,消失不見。
巨大的怪首鐵船上,銀鲨與宮心島對視一眼。
有從數息時間後,銀鲨将手中的藍眼玉珊瑚珍重地收入囊中,攬着一旁呆呆的金鲨重新坐下。
鮑文民見此微微抿了抿嘴唇,腰間環佩在海風中搖動,發出乒乓的聲響。
他知曉,銀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水
*
馬元德近百海裡之外。
狂風驟雨裡,一隻小船在波濤中疾行
再是兇惡的風波,在這落葉般的小船之前,好似都變成了溫順的綿羊,直接自動團結兩旁,拉出長長的溝壑,供其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