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老典安置在擔架上了,令公鬼稍稍猶豫,就把父親腰間的挂劍腰帶取下來圍在自己腰上。
圍着它感覺很不協調,也使他覺得不自在。
雖然腰帶、劍鞘和劍加起來不是很重,但是當他插劍入鞘卻覺得它如有千斤般沉重。
他生氣地責備自己: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這說到底也不過是塊薄鐵片罷了。
令公鬼不知道自己曾經多少次夢想配着劍去冒險?
雖然農舍裡的事件純屬運氣,雖然在他的白日夢裡他從不會害怕得牙齒直打顫,也不用一路逃命,而父親更不會命懸一線。
但是既然他已經殺死過一隻黑水修羅,一定也可以跟其它的黑水修羅戰鬥并擊退它們。
令公鬼用最後一張毛毯為父親蓋上掖好,把水囊和其它衣服放在他身邊,然後跪在兩根車軸間,把毛毯帶子繞在肩膀和手臂上,兩手各自握着左右車軸,深吸一口氣站起來。
這樣一來,大部分重量都壓在肩膀上了,令公鬼感覺自己勉強還吃得消。
就這樣,他拖着擔架,以盡量平穩的步伐向思堯村出發。
令公鬼現在的計劃是就沿着野兔小徑走,雖然也不保險,但比在漆黑的樹林裡迷路要好。
黑暗中他沒注意到自己很快就到了野兔小徑邊,還幾乎走到了路上。
當他發現後,大吃一驚,趕緊轉身把擔架拖回林中,緊張得喉嚨像被拳頭牢牢扼着。
他停下來大口喘着氣,努力平息狂跳的心。
稍微平靜下來後,他轉向東邊,在野兔小徑邊的林中向思堯村走去。
在樹林中前進比走在野兔小徑上困難多了,尤其是在夜晚。
但是除非發瘋,不然決不能走到路上。
令公鬼當然希望一路上不要遭遇任何黑水修羅,最好連見也不要見到。
但是他必須假設這些怪物仍然在追殺他們,并且遲早會想到他們已經向村子逃去。
畢竟就算是再笨的對手也可能猜出來村子是目前唯一的避難所,而野兔小徑是最可能走的路線。
事實上,他還覺得自己走得太過靠近路了,夜色和樹影都不足以藏身,任何人走在路上都可能看到他們。
穿過樹枝投下來的月光十分微弱,令公鬼根本看不清腳下,隻能是把腳踏入無盡的黑暗之中,然後祈禱那裡可以落腳。
樹根似乎有意着要絆倒他,枯萎的荊棘劃破他的腿,凹凸不平的地面使他跌跌撞撞。
每次車軸颠簸得太厲害,老典的喃喃自語就會被大聲呻吟打斷。
盡管這裡的視野極差,他還是拼命睜大眼睛盯着前面的黑暗,豎起耳朵聽着所有方向的動靜。
樹枝的摩擦聲,松針搖動的飒飒聲都會令他停下來,屏息聆聽,直到确定那隻是風聲而不是追殺者的聲音,才繼續走。
這樣的走法對于體力的消耗可以說是極大的,,不久他的手臂和腳開始覺得累了。
晚風迎面吹來,帶着他的披風和外套把他向後拉,本來很輕的擔架現在不停地扯着他往地面墜,腳步因體力不支而更加搖晃。
他咬緊牙關支撐着不要倒下,要前往前變得越來越艱難,如果換一個人說不定已經被風吹得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