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娟看令公鬼居然反駁自己,正要找些話來說時,酒館的大門突然開了,一個滿頭散亂白發的老者急匆匆地走了出來,仿佛背後有人追他似的。
旅店的門“砰-!”的在白發老者的身後關上了,老者突然回轉身狠狠地瞪着它,似乎與要這門置氣。
就見此人身形瘦削,若不是因為駝背他的個子本應會更高些,這倒顯得敏捷的動作跟他的外貌不相符。
身上的披風由一大堆奇形怪狀五顔六色的補丁湊成,在風中啪啪作響。
在大娟看來,不管沈老伯怎麼說,這件披風上的補丁雖然隻是裝飾用,但是它們把披風弄得太厚重了。
“這就是遠方來的說書先生吧!
”半夏低聲歡呼。
白發男人飛快地轉過身,破披風随之旋起,露出有着奇怪的袋狀袖子和許多大口袋的長外套。
這才發現他還有着濃密的胡須,顔色跟他的頭發一樣花白,随着他嘴巴的動作微微抖動着,臉上像枯藤老樹般爬滿了深紋。
手裡握着一根長煙杆,通身由黃銅打造顯得油光铮亮,冒出輕細的藍煙。
他急匆匆地用煙鬥朝大娟他們招了招,黃褐色的眼睛從濃密的白眉下看着他們。
大娟凝視着他的雙眼,這雙眼睛實在是有些奇對,雖然老年人眼睛會泛黃,隻是這樣一點黑色也沒有,還是讓人吃驚的。
在錫城這裡,每個人都是黑眼睛,往來于此的大部分的商人和他們的镖師們也是,還有其他他見過的人也是。
“你們這樣看着我,好像我的臉上就有故事?
”說書先生有些不悅。
他的聲音很低沉但是比常人響亮,即使在這樣的空曠地方聽起來也像是在一個大房間裡般帶着回音。
“山上那個村子裡的農夫告訴我在天黑前就可以到達這裡,卻忘記說必須在晌午前出發。
等我好不容易趕到這,都快被凍僵了,我最需要的就是緩一緩喘口氣,可是你們這位店老闆卻滿腹牢騷抱怨我到達的時間不對,就好像我是故意半夜才來擾人好夢似的,難道不是你們請我來的嗎?
”
喘了幾口氣,說書的又說道:“好啊,他脾氣大得很,而且他竟然沒告訴我他就是村長。
”他停下來劇烈地咳嗽,顯然是昨天夜裡受了風寒,并對其它人怒目而視。
“肚裡沒食我是越睡越冷,隻得下樓來,我本來打算坐在爐火前抽管煙喝碗米酒,結果大堂裡所有的人都拿眼睛瞪我,就好像見到和他們老娘偷情的人似的。
還有個老頭沒頭沒腦開始跟我說話,告訴我應該講哪些故事,而不應該講哪些故事。
這還不算,又有一個黃毛丫頭對我呵斥起來,要我滾出去,我這把年代,稍微走得慢了點她還拿根棍子威脅要揍我。
你們這個地方都是強盜嗎?
”
半夏露出正在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來她馬上就要開口為虎丫頭湘兒辯護了。
“抱歉了,先生,這确是我們待客不周,”大娟一邊解釋,一邊不由自主地傻笑着,“那是我們的禁魇婆,而且那個标緻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