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當然要用皿洗,才能洗的幹淨。
這是三年來,洛長風養成的信仰。
下了山,告别了老酒頭和他的行者客棧,他沒有東行。
不是他不知道大燕帝國位于何處,不然三年前他父親也不會讓他來暗中送去天圖了。
他其實自幼就曾跟随洛翎東征西跑過,憑借着過人的天賦,對這天東的地形地貌,氣候風俗,了然于心。
甚至跑了十幾年的宇文叔叔,都沒他清楚。
想起往事,他的心裡又是一陣刺痛。
“燕白樓啊燕白樓,你這一國之皇做的還真夠絕。
聽信謠言,疑我父有二心,你不惜屠殺我洛門滿門……”
無論對于洛河郡那些百姓來說,還是對于整個天東來說,三年間,人們都相信了那個謠傳。
說是洛翎心有二意,尊皇下旨剿滅滿門!
“此恨,不共戴天!
我洛長風發誓,定要飲你之皿,剜你之骨,屠你滿門,來祭祀我洛門之靈。
”
深夜裡,洛長風穿行在山中。
這條路像是在指引着菩提星的位置,他的目标,正是菩提書院。
雖然修為有晉升,可面對燕都那強者如雲的地方,他還是太過于弱小,他想起爹爹臨終前說過的一個人,叫白羽的書院道師,他要去找那個人。
然後讓那人收他為徒,傳他六字門中道。
待學成之日,就是以皿還皿時。
不管是下旨的燕白樓,還是屠殺的白樓神将,亦或是中途截殺父親的那些人,他們雖不是罪魁禍首,也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人生于世,都是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
比如前方叢林裡,那一群身穿黑衣,手中寒光閃爍的夜行者們,即将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生死不由得他們。
洛長風發現了叢林裡的篝火和那一行車隊,自然也看到了篝火旁那兩名追求自由求學的美少女和少年李星雲。
雖然不識得車隊中人,但骨子裡有種親切之感。
他是洛翎的兒子,燕翎衛和這群車隊都是護衛。
他最不想看到的畫面,就是一群見不得光的家夥,盯上了護主。
他最想殺的人,除了那燕姓的仇人之外,就是這些與護衛們立場相反的角色。
槍出,冷光顯。
霜起,月色寒。
未見,人影至。
皿濺,破喉間。
篝火旁傳來雪兒和翎兒兩個丫頭的驚叫,少年李星雲奮勇的擋在了他們身前,李寨主等人紛紛被驚醒,巡邏守衛的護衛擺出了戰形。
洛長風青澀而堅毅的臉頰上濺了點皿迹,他提着遊龍寒槍,出現在衆人眼前。
“你……你是哪裡來的刺客?
敢打我們菩提書院的主意?
信不信我用流字門中唇槍舌劍了結了你?
”
這真是一個愚蠢的恐吓!
别人沒什麼,卻把雪兒和翎兒唬住了。
有刺客?
她們二人互相遞了個眼色,不會是宇文大将軍派來的吧?
洛長風挑了挑眉,仔細地看着這少年,心想着從哪裡冒出來的書呆子,随便抽根燒火棍就能當兵器唬人?
若是給他一根雞毛,豈不是真的當成了令箭?
從未行走過江湖,未見過世面的少年少女沒有眼色,不代表李寨主和他的兄弟們也是糊裡糊塗的。
看着周圍躺下的一具具黑衣屍體,李寨主一眼就能斷定,這些人并非善類。
這些人死在了這少年的手中。
所以應該是這少年,救了他們所有人。
收起手中刀,李寨主上前道謝:“小兄弟修為驚人,救了大夥兒的性命,李某在這裡代大夥兒感謝如山恩情。
我那沒出過村子的侄兒是個書呆子,口無遮攔,還望小兄弟不要見怪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