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三靠在青林身上,打了個酒隔:“小林子,咱倆相處時間不短,我也看出了一些問題。
你修為雖然高,但不通人情世故,為人處事更像個孩子,沒什麼心眼兒,人卻好的一塌糊塗。
所以我猜,你應該沒見過什麼世面,或者說,是從沒出過遠門。
但你一個人時常遙望遠方,眼裡有說不出的落寞,你雖然不說,但我知道,心裡一定裝着事兒。
現在,你就給哥說說,能讓你念念不忘的,究竟是什麼…
要是有什麼能幫到你的,盡管開口,現在的我雖然沒多大本事兒,但我會盡全力去做的。
”
江三平日裡看起來大大咧咧,實則比尋常人更細心通透,見微知著,要不然晴姐總說他精明。
青林沉思良久,徐徐道出了自己的過往,以及一直不曾對别人吐露的事兒。
“我從小住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山村,有三個師傅和一個爺爺。
大師傅是個放羊的牧人,教我練刀。
二師傅是個讀書的先生,教我練劍。
三師傅是個打鐵的匠人,教我練槍。
我爺爺則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戶,他教我為人處事的道理。
教我心懷善念,不忘初心。
我身上的竹劍,腰間的木刀都是爺爺在我小時候做的,他和三個師傅,對我極好。
”
青林的目光看向遠方。
“隻是有一天,他們都失蹤了,與他們一起失蹤的,還有村裡的一百多口人。
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這個世界仿佛再也沒有他們的痕迹…
我找不到他們…”
聽出青林語氣落寞,江三安慰他:“總有一天會找到的。
”
青林沒繼續說話,他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村子的人一夜之間全部消失,發生的事肯定超乎尋常,爺爺和三位師傅選擇留下他一個人。
那麼很可能…是自己目前的修為,對那件事,幫不上忙…
青林想要再喝一口酒,端起碗才發現酒早已見底。
龍一忍不住感慨:“你這淳厚的本質,是極為難得的赤子之心。
要知道天下諸多煩惱,随心易,順心難,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與人言不過一之二三,你若能一直謹守本心,那便是這天下人的福氣。
”
江三摟着青林肩膀咧嘴一笑:“小林子,從今往後,我陪你去找爺爺,你陪我闖江湖,我們專做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善舉,也好讓這天下人知曉,江湖兒郎,皆是有情有義的真男兒。
”
龍一舉起手中大碗,道:“好一個江湖兒郎,那我提前祝你們一路順風。
”
江三推開龍一的手:“順個屁,你還沒坦白呢,快,跟我們說說你的事兒。
”
龍一一攤手:“我一介書生,遊曆四方,并無出彩之處,何足道哉。
”
江三“切”了一聲:“少裝模作樣,還記得相遇那晚,你全身濕透,身上衣裳都脫下放在爐火上烤,除了那把折扇,全身上下并無他物。
可如今見你從身上一次次掏出那麼大塊銀子,難不成你當日都把銀子藏在褲裆裡不成?
我們又不傻,可想可知,你絕對不隻是個讀書人那麼簡單,其中定有玄機。
”
龍一啞然失笑,搖着折扇,面向清風,竟有一股出塵的意境。
“你我人海茫茫,難得相逢,又何必在意過往身份,你隻需知我叫龍一,是個讀書人,讀的是聖賢書,那便是了。
”
江三白了他一眼,不滿道:“裝神弄鬼,像個娘們,一點也不爽快。
”
随即四仰八叉,倒在船頭,呼噜聲漸起。
小姑娘葉枝,因為先前那碗酒嗆得臉色微紅,此時腳步有些踉跄,她上來收拾碗筷,見幾人囧樣,忍不住掩嘴而笑,又見江三癱倒在地,忍不住提醒:
“江大哥喝醉了,莫要讓他睡在船頭,不然吹了江風,難免受寒,傷了身子。
”
青林應了一聲,把江三扶如烏篷内床榻,随後一人站到那烏篷船頂,看着廣闊的天長江某處,手握木刀,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先前見青兄禦劍,飄逸出塵,劍有寒芒,想來造詣已是極深,可當你握住手中木刀時,就是這天長江也随你心境湧起陣陣波濤,看來你這刀意,已至臻境,很了不起啊。
”
白衣公子龍一,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青林身旁,随着他的目光望向遠方江面。
“龍大哥才厲害,一身修為通玄,你我咫尺之遙,卻察覺不到絲毫氣機遊走。
”
青林沒有回頭,看着江面某處,那裡波濤洶湧。
龍一輕笑一聲,手中折扇一指前方:“那裡的家夥,好像有點意思,一起去看看?
”
青林點頭:“正有此意。
”
岸邊,一個隐蔽的草叢間,高個地痞劉小雲和倆個手下正盯着青林所乘的那座烏篷船,其中一人道:“大哥,今天這個虧吃大了,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