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細雨綿綿,刺骨的微風透過袖口深入皮表,就好似拿薄冰的棱角在上面劃了一道,讓人猛打一個冷顫。
許守靖讓趙扶搖留在飛渡浮舟上等候,自己則是久違的來到了斷龍山脈。
方才他感知到了一抹微弱的靈力藏匿在樹林之中,其形态不似妖獸、不似修士,總覺得跟自己有點像。
若不是其中五行氣息濃厚,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跟自己同出一源。
許守靖沿着林間小道前行,随着靈力的發生源越來越近,周圍鳥獸的啼叫聲越發稀疏。
穿過樹影最為濃密的地帶,光秃秃的樹枝下,是一片被枯紅樹葉鋪成的天然大床。
許守靖眼神微怔,連帶着腳步一頓,踩碎了幾片枯葉。
映入眼眶的,是一雙雪嫩纖白的小腳。
腳踝沿着勻稱的小腿一路向上,直到飽滿的大腿處,光滑細膩得沒有一絲痕迹;白色紗衣的裙擺壓在腿根,癟下去的褶皺恰好掩住了讓人心急難耐的深幽;發絲淩亂在紅葉上,好似鋪開來的長河,精緻的容顔魅惑人心,美得像是降臨凡塵的小妖精。
一名輕靈曼妙的女子,靜靜的躺在紅葉之中,平穩的呼吸仿佛與自然融為一體。
若不是衣襟處那傲人的起伏太過亮眼,許守靖第一眼還真不一定能發現。
怎麼會有個人睡到這兒?
許守靖在略微失神于對方的容貌之時,也不禁開始思考起了這件事。
這樣的場景對他來說有點眼熟,有點像是一個精心編織好的美人陷阱。
不一樣的是,趙扶搖那時候算是許守靖無路可退外加一時意氣,而現在他卻不敢再像之前一樣不管不顧上去莽了。
許守靖深吸了口氣,用瞳術探查了一番,确定樹葉堆下面沒有藏着個什麼陷阱之類的,才放心地走了上去。
他來到女子的身邊,猶豫了下,用腳尖點了點女子的大腿。
毫無反應。
許守靖蹲下身來,又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臉頰。
指肚在與女子白皙的臉蛋兒接觸的瞬間就陷了下去,往後的兩三秒,其展現出的絕妙的柔膩觸感讓許守靖短暫地失神,甚至都忘記了收回手指。
就這樣試探了兩三次,女子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許守靖忽然覺得自己好傻,這簡直跟在野外對良家不軌的大叔沒什麼區别了。
許守靖表情有些尴尬,再三思索,決定把女子搬回飛渡浮舟,等回到紫陌之後再做打算。
這麼想着,許守靖一手從女子的腿彎竄過,迅速回彈的光滑觸感讓他一時心悸,但還是本本分分的不去看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另一隻手正欲要攬住女子的後背時卻蓦然僵住了。
許守靖視線停留在女子微微敞開的領口,雪峰峽谷之間,隐藏着一個黑色的印記。
因為下半部分都被領口遮掩的緣故,隻能露出了一部分,但也看出是一個拇指大小的黑色龍頭。
許守靖腦海中浮現出了仇繼後背的那個紋身,當下眉頭一皺。
難道是終焉教的人?
終焉教的人怎麼會暈倒在這兒?
他猶豫再三,暗暗對女子說了聲“抱歉,迫不得已”,原本攬住她肩頭的手往下探去,輕輕捏住了她的領口,用力一扯——
“啊!
”
許守靖看着雪峰峽谷中露出真容的圖案,臉色微是一僵。
不止是因為刺入鼓膜的高分貝尖叫,也因為那個被自己懷疑的圖案,其實跟仇繼那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許守靖喉結蠕動,深知自己這下算是完了,機械般的轉過頭,剛好就對上了一雙充滿不可置信神色的眼瞳。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相繼無言。
許守靖是尴尬,女子則是想殺了他。
——
黑暗中,似乎有一隻手撕破了層層包裹的外衣,讓自己的身子沐浴了久違的冰涼。
南宮潇潇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失去意識前一刻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咔嚓——
樹枝被踩碎的聲響傳入耳中。
她眉角顫了下,朦胧的意識中,對這不合時宜的聲音起了反應。
有人來了……
意識也就隻清醒了這一瞬間,再往後又是無邊的混沌與黑暗。
連來人究竟對自己做了什麼都不清楚,隻是隐隐覺得全身上下好像都被碰過了……而且好像還是手腳并用?
等我醒了,一定要殺了這個登徒子……南宮潇潇在心中對這個人下了死刑。
終于,在領口被抓住的瞬間,那一抹遊蕩在混沌的神識終于回魂。
南宮潇潇連忙用力撐開了眼簾,映入視野的是一張熟悉的臉龐。
他的表情認真而謹慎,眉宇間帶着一絲歉意,然後——
“啊!
”
南宮潇潇嬌嫩的臉頰飛上一抹紅暈,衣襟處被涼風吹拂峽谷的冰冷,讓她還有點迷糊的意識瞬間清醒。
“登徒子……”南宮潇潇羞憤欲裂,從牙縫中蹦出的話語,一字一句都帶着殺之而後快的惱怒。
可當她擡起頭與那雙尴尬的桃花眼對視時,羞惱的神色随之一愣。
是他……
他怎麼會在這兒?
南宮潇潇輕咬紅唇,臉上紅潮更勝。
許守靖毫不掩飾地說“能變大讓我騎你嗎”的畫面還仿佛就在昨天。
果然,色胚就是色胚,無論過了多久都變不了!
南宮潇潇雙手護住領口露出的雪白,高聳的衣襟托着玉手起伏不斷。
她冷笑了一聲,正想要嘲諷,卻看到許守靖尴尬地撓了撓腮,充滿歉意地說道:
“姑娘……你聽我解釋,我隻是想看看你兇口的那個紋身,沒有别的意思……”
“紋身……?
”南宮潇潇愣了下,旋即朝許守靖投去了冷漠的視線,好似在說:你覺得我會信嗎?
許守靖也覺得正常人都不會信自己的話,但問題是他還真沒什麼想法,隻是單純的想要确認一下,她究竟是不是終焉教的人。
仇繼身後的“食尾三頭龍”是充滿邪性,詭異,就好像在反抗世間一切真理的圖案。
而這位女子領口的紋身,雖然配色相同,但卻是一頭邪龍被一杆長槍貫穿,那份公然反抗蒼天的俠氣,許守靖再熟悉不過了。
“是真的,因為一些原因……算了,說什麼都是借口。
”許守靖歎了口氣,對着她歉意地笑了笑:“姑娘,是我一時性急,考慮不周,冒犯了姑娘……隻要是我能夠補償的,姑娘盡管說。
”
南宮潇潇本來還打算冷嘲幾句,可聽到許守靖一口一個‘姑娘’,完全是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樣子,心底下有些疑惑。
她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身子,有些恍然。
原來他沒認出來我啊……呵呵,你也有今天。
南宮潇潇嘴角微微勾起,看着許守靖一臉認真的神情,醞釀了會兒感情,忽然以手掩面,泫然欲泣道:
“公子言重了,小女子南宮潇潇,本是一地方世家的長女。
可我爹爹因為一紙婚約,非要把我嫁給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鄉村野夫,小女子誓死不從,便跟家裡斷了關系,一路奔波走來,卻也不知道走到何處,又累又餓,就昏了過去……”
說到這兒,她黯淡的眸子一亮,忽然撲到許守靖的面前。
許守靖吓得一顫,連忙攙扶住她,卻是忍不住微皺了下眉頭。
這劇情怎麼那麼耳熟?
南宮潇潇在許守靖看不到角度偷笑了下,保持着哽咽,繼續道:
“小女子一直潔身自好,便是那鄉村野夫多次以未婚夫的身份上門騷擾,也不曾與他有過接觸……如今被看光了身子,我也無顔苟活世間,多謝公子的搭救,來生願侍奉左右。
”
話音落下,不顧許守靖懵逼的視線,南宮潇潇猛地朝旁邊的樹幹上撞去。
許守靖連忙從背後攬住她的肩膀:“姑娘,都是我的錯,你别想不開……”
“放開我……放開我……”南宮潇潇哭聲不停,十分不走心地掙紮着,“我可怎麼活……我可怎麼活……”
“……”
許守靖從來沒見過這架勢,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許是被逼急了,便說道:
“姑娘,你冷靜一下,隻要别想不開,我都聽你的……”
南宮潇潇掙紮的動作逐漸緩和,她抽了下鼻子,轉過頭來,紅着眼眶道:
“真的?
”
“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