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武壓下心中的震驚,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母親。
“媽,你懷疑她?
”肖武現在反而不着急了。
“你們修士的事情,媽不懂,但是媽知道人。
”
張蘭英就那麼看着荷花池,“她的過去太幹淨了,我們根本無從考證。
隻有一個師傅,也是神仙中人,這更何處去尋?
”張蘭英搖搖頭。
她師傅最好找,就在井裡頭呢。
肖武卻不能說。
“那媽你為何收她做幹女兒?
”這是肖武最不解的地方。
“唉……”張蘭英幽幽歎息,“這個世界終究是男人的世界。
”她轉過身看着肖武,“你看不出來嗎?
”
“看出來什麼?
”肖武問,後又補了一句,“她不會真心喜歡我的。
”
“呵呵!
你是說話本裡提到的男歡女愛麼?
”張蘭英輕笑道,“你們年輕才說這個,我們這個年紀,就不提這些了。
在這個男人的世界裡,女人必須依附某個男人而活着。
你知道嗎?
”
肖武啞然,“可是你和父親……”
“你父親,若不是因你,他已經多久沒回家用飯了。
”張蘭英的語氣并無幽怨,卻是淡然。
肖武不知道說什麼,卻聽張蘭英繼續道,“你父親很好,他以前隻是太着迷于朝堂了。
可你父親是最好的父親,也是最好的丈夫。
那些輾轉于家室床榻之上的,又是什麼男人?
能為我兒修仙之路,放下大半軍權,又是何等拿得起放得下!
一生能得偉丈夫,女子夫複何求?
”
肖武聽得熱皿沸騰。
這就是他們的愛情嗎?
眼前的張蘭英,好似一下變得不真實起來,更像是一個巾帼女将,有了幾分戰場殺敵的飒爽。
又好似一下蒼老幾十歲,像自己在故鄉的母親,與父親過着平凡的生活,為父親的倔強、清貧而苦惱,卻也為父親倔強了一生、清貧了一生而驕傲。
肖武在張蘭英的身後堅定道,“孩兒不想娶凡俗女子,那女子也需有母親這般的魄力和眼光!
至少,鄭婉不是。
”肖武想加上一句,阮霞是。
張蘭英微笑看着肖武,“所以媽才說你們年輕人的事情,媽不摻和。
”
肖武不解道,“可是您還沒說清楚為何收她做幹女兒,難道就不怕她……”
張蘭英搖頭道,“武兒,媽是為你認得她做妹妹。
這姑娘不知從哪學得一身觀人應對之術,就算宮廷之中,想必也可出人頭地。
但這不重要,隻要我兒是偉丈夫,她必然會助你。
而且我兒不日出征,她畢竟也是修士,但求能為我兒安全多一分保障,也是好的。
”
肖武驚呆當場,自己的母親昨晚就是想着這些,在與一個陌生女子秉燭夜談嗎?
也許張蘭英的邏輯并不完整,她所做出的判斷,很多是建立在肖武跟鄭婉至少彼此熟識的基礎上,甚至是在兩個人有些暧昧的關系上。
可若是兩人像現在這樣,完全沒關系,甚至彼此還有些嫌隙呢?
肖武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忍住。
他不想讓母親知道這些,最難報得父母恩,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吧。
不多時,一個身穿鵝黃紗裙的女子,從花園的月門下走來。
鵝黃色的紗裙随着微風飄舞,女子走起路來輕盈跳脫,不似在這花園中撲蝶,卻好似她就是這花園裡的蝴蝶一般。
女子走到荷花池畔,向着兩人露出甜甜的笑容。
一笑間,有兩顆略尖的小虎牙微微可見,卻隻是一閃即沒。
嘴角含笑的樣子更是因兩個淺淺的酒窩,而愈發歡快,好似那笑就是由心底發出,而後在她俏麗的面龐上綻放開來。
這次她卻沒有道萬福,而是抱拳學着肖武的樣子一拜,“婉兒見過母親,見過哥哥。
”
肖武呆了呆,這還是那個心機女?
還是那個穿着睡袍,被自己放在井下密室的女人?
還是那個一哭起來,就各種傷心,而且話裡有話的危險分子?
這也太有欺騙性了!
肖武不斷警醒自己,越有欺騙性越危險!
張蘭英看得眼前一亮,直接拉過鄭婉,對着肖武道,“你看,有這麼個妹妹多好?
”
肖武趕緊點頭,他其實也挺希望有個妹妹。
可妹妹是妹妹,自己這個妹妹有點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