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一萬年之期,還有一年時間。
龍錦衣,顧惜今,有敵氏三人,便先住了下來。
三人均是有着保送資格的,已經确保了一個位置,又心高氣傲,根本沒有拉幫結派。
而其他找回了輪回印記的修士,或是已經到來,或是正在趕來。
……
短短一年時間,也沒有什麼可修煉的。
三人大半時間,均是在坊市裡穿梭,或是喝着老酒,或是聽着其他修士暢談,增廣着自己的見聞。
但極有趣的一點是,三人竟然再未一起過,就算在同一家酒樓裡碰上,也從未坐在一張桌子邊。
仿佛要把那最激烈的碰撞,最激烈的火花四濺,留到五十階之争的時候。
……
某一天,顧惜今在一間酒樓中飲酒。
獨自一人,卻沒有一點寂寥味道,動靜之間,隻有說不出的從容自在。
呼——
陡然,風聲從身後微卷了一下,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香風吹來,聞之沁人心脾。
顧惜今眼前一花,已經多了一道身影。
二十四五歲模樣,一張白裡透紅的鵝蛋臉,暈染着健康的紅暈,身材高挑婀娜,穿着一件杏仁白色的對襟絲綢長袍,袍上穿繡着雲月。
黑瀑布一般的秀發,梳成了一個簡單又别緻的飛天髻,絲縧腰帶上,懸挂着一隻小小的銀絲蓮花香囊,腳踩繡花鞋,整個人清麗雅緻。
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某種書香門第裡,出來的大家閨秀的氣質。
但誰若是因此覺得她柔弱,必定要吃個大虧。
因為——她就是,當年的東聖域凡蛻十強的第一名,“元辰劍子”餘朝夕!
……
“惜今兄,久違了!
”
餘朝夕到來,主動打了一個招呼。
一雙漂亮的貓眼,閃爍着光一樣,看着顧惜今,淺笑倩兮。
……
“原來是餘仙子到了,快請座!
”
顧惜今灑然一笑,伸手示意了一下。
“朝夕才不是什麼仙子,也是尋常女兒家,惜今兄叫我一聲朝夕,我也沒有任何意見。
”
餘朝夕落落大方道,沒有一絲忸怩。
說完,又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
顧惜今聞言,大有深意的笑了笑。
“差點忘了,餘仙子也是擊敗過我的人,在闆回這一場之前,我都還是叫你餘仙子比較合适。
”
“惜今兄果然是傲到骨子裡,連我這個女兒家擊敗了你一次,都還一直惦記在心上。
”
餘朝夕美目白了他一眼,有些無奈。
這大家閨秀白眼起人來,也是風情别樣,說不出的醉人。
顧惜今卻是無心欣賞,隻哈哈一笑,為她倒了一杯酒。
“為了這萬年一次的争,我已經培養了許久的戰意,餘仙子千萬不要給我瓦解了,否則輸了我要找你的。
”
瞳孔世界裡,劍氣流射。
餘朝夕聞言,嫣然一笑,感覺到顧惜今的另外一面。
……
叮!
二人微微碰了一杯。
酒入喉中,餘朝夕面頰上,生了一層紅暈,越發的動人起來。
“惜今兄,你那兩位夫人呢,沒有等他們一起嗎?
”
餘朝夕随口般問道。
當年東聖域十強大比的時候,她曾見過二女。
顧惜今聞言,微微歎息了一聲,說道:“她們兩個,已經仙去了。
”
餘朝夕哦然,丢給他一個歉意眼神。
二人沉默下來。
……
又是某一天。
長街之上,龍錦衣背負雙手,慢慢騰騰走着,步履堅實異常。
這條街上每一間店鋪,都早已經被他轉了一個遍,但實在是無心修煉,為免心神浮躁,便每天出門來走走。
長街之上,修士不多。
能夠來這裡的,當然全是祖竅大圓滿,又找回了輪回印記的修士。
但大多落在龍錦衣的眼睛裡,均是如土雞瓦狗一般,提不起興趣,而事實上,有着保送資格的他,也根本不需要和這些家夥打。
但走着走着,瞳孔漸漸凝起。
……
長街的那一邊,幾百丈之外。
一處拐角處,走出一道人影,朝着他的方向裡拐來。
……
此人身材高大,卻垂着頭顱,仿佛犯了錯一般。
但那雙眼睛裡透露出的,絕不是犯了錯的眼神,而是濃烈的冷漠桀骜,予人一種即便被天壓,被天欺,心也絕不屈服的味道。
一身樸素麻布袍子,一頭長長的亂發,将他的臉遮掩了大半,看起來有頹喪落魄。
瘦削的面龐,鼻梁長而尖,雙唇單薄,青年人的樣子。
麻布袍子,是無袖式樣,裸露出兩條手臂來,這兩條手臂上,傷痕累累,雖然早已經愈合,但紅印如蚯蚓,仿佛經曆過無數殘酷厮殺一般。
此人也看到了龍錦衣,目光冷冷凝視了幾眼,就看向其他方向裡。
……
很快,二人錯身而過,誰也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