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的經曆講完,甯波見對方聽得認真,于是又将小時候的事情講了出來,他的童年雖然清貧,但卻很快樂。
女修靜靜地聽着,眼中仿佛有了一絲光亮。
良久之後,甯波已經講到沒什麼好講的了,隻能停了下來,他奇怪,對方隻是聽,自己并不說。
雙方沉默了起來。
甯波沉默,是不知道下一個話題是什麼了,而女修則是一臉沉思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甯波起身,假裝要活動下手腳,轉身走一圈,這時,忽然聽到女修冷不丁問了一句:
“甯波,你碰過女人嗎?
”
聲音很小,卻字字如針。
甯波轉回身來,他知道氣氛有些微妙了,輕聲說道:“沒有……”
女修盯着自己的手看,她正用力捏擠着手指:
“天亮之後,那畜生就會來,我絕不願意讓他得逞,與其把……給他,還不如……還不如給你……”
聲音到了最後,越來越細不可聞,但是在這幽靜的密閉空間内,甯波又是修仙者,還是能清楚地聽到。
甯波喘氣如牛,呆若木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你不想嗎?
”女修等了一會後,幽幽說道。
“不……”甯波隻下意識地吐出這一個字,下面的話卻如鲠在喉,再也說不出來了,也不知道這個“不”字是什麼意思,“不想”,還是“不是”。
女修看見了甯波的反應,她慢慢站起身,閉上了眼睛,走近了鐵欄。
甯波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并且做了一個他自己都吃驚的大膽動作:去牽對方的手。
兩手相觸的那一刹那,女修渾身顫抖了一下,但緊接着,她突然手一翻,一把抓緊了甯波的手,然後極為用力地拉了過來。
兩人竟相隔着鐵欄,擁抱在了一起。
其實都有撞到鐵欄,但這對年輕男女,絲毫不在意那點疼痛。
或許,那點疼痛根本就沒有到達腦中,因為要去腦中的感受太多了,還輪不到它。
接下來的事情,仿佛是天地之間,最自然,最本源的那一部分。
這一部分,超越了所有事物,仿佛先于所有事物而存在,是萬靈之母。
這仿佛是一個塵封了十八年的封印,在此刻打開,但是當你打開的那一刻,你覺得這不止十八年,應該是數萬年。
甯波隻覺得之前十八年真是白活了。
原本冰冷的鐵欄,似乎有煞風景,但其實不是,這一道道冰冷的鐵物,更能襯托出什麼。
甯波仿佛正駕馭着一葉小舟出海,在風暴中颠簸。
風暴越來越大,一人一舟,在大海中顯得異常渺小,隻能随着波浪漂搖。
不管是人,還是舟,這時都早已把安全抛在腦後,任憑舟身在海水中穿梭。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突然風雲大變,下起了大雨。
奇怪,這不是冰冷的雨,而是甯波從未遇到過的,溫暖的雨。
大海浪褪去得很快,但人和舟,卻還有慣性,有那麼一小會兒的時間,小舟是懸浮在虛空之中的。
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暫停了,時間開始變得極其得慢,甯波覺得空靈異常……
但再慢總有盡頭,小舟又落回海水裡,這時候久違的海水味和小浪花又撲面而來。
五六個小浪花之後,海水終于完全回到了波平浪靜的狀态。
……
早上,石階梯上的門被打開了,一道人影飛射而入。
女修原本坐在那裡,見了動靜,一下子站了起來,剛要有所動作,卻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白色的網狀物飛進牢内,将她裹得嚴嚴實實,動彈不得。
“怎麼樣,想好了沒有,不管你怎麼選擇,結果都是一樣,何不選擇好的一種呢?
”左文晉問着,但看女修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笑容一收,打開了牢門,帶着她飛走了。
女修離去的一刹那,與甯波互望了一眼。
接下來,甯波臉色陰沉,端坐在地,不知在思索着什麼。
囚牢之中,重歸了寂靜。
但一會兒之後,突然鐵欄“轟”的一聲,聲音很大,足以傳到一樓。
“你不要命了!
”石梯上出現了小眼睛修士的身影:
“我讓你吃點苦頭,看你還敢不敢……咦?
”
小眼睛修士驚訝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牢籠,他急忙掏出陣盤查看,上面并沒有異樣。
他驚疑着躍了下來,又看了兩眼,然後打開了牢門,開始在地上亂踢,牆上亂摸。
但是牢籠之内一幹二淨,什麼都沒有。
他滿臉疑惑地站了一小會兒,然後飛出了地道。
一樓,那個黑衣大漢正坐在椅子上,小眼睛修士飛了出來,他自然感覺到了,疑惑問道:
“怎麼了?
你怎麼慌慌張張的?
”
“你剛才有沒看到有人出來?
”
“沒有啊。
”
“不好了,那個壺山境來的家夥不見了!
”
“什麼?
不可能!
我去看看……”
兩人又飛入地牢之中,再次仔細查看了一番,但任憑他們作何觀察,仍然看不到一點人影。
“真是奇了怪了,法力囚牢之内,無法使用任何法力,修士與凡人無異,那麼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消失了?
”
“他有沒有可能越獄了?
”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駭然,但随後黑衣大漢就搖頭說道:
“這更不可能,這棟樓的禁制是左長老親自布下的,就算是金丹境界大修士,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突破禁制,一旦有人觸碰禁制,左長老立即知曉的。
”
“也是!
”小眼睛修士安心了不少:“你說得沒錯,不管上天還是入地,都在禁制之内,我們又沒見人出來,那家夥一定還在這裡!
”
說完,兩人各掏出一把利刃,又不死心地開始一寸一寸地面和牆壁,不停地刺着。
他們似乎認為,甯波是用了某種奇怪的障眼法,迷惑了他們的眼睛。
不料,才刺到一半,整棟樓突然一陣搖晃,海風吹入,門窗都吱啞亂響。
一個非常不好的念頭在兩人心中升起:禁制解除了。
話分兩頭。
在黑衣大漢兩人第二次進入地牢之時,用了回梭咒的甯波就已經在閣樓的二樓了。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個布置有陣法的房間,陣法之中,靜靜地躺着一個陌生女子,她已經昏迷過去。
左文晉此時不在這裡。
甯波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往别的地方去了,而是靠近女子,靜靜等待。
果然,不一會兒,左文晉就來了。
他欣喜地看了一眼陣中女子,然後往陣法各處打入幾顆靈石,陣法光芒大盛起來。
左文晉脫下衣物,進入陣法之中,又去解女子的衣物,開始幹起了正事。
他可能永遠也不會想到,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個施展着龜息術和回梭咒的人,正在目不轉睛地看着。
甯波在他進入狀态,心神最為松懈的時候,出手了。
一把金色小尺從虛空中浮現,尖利的破空聲随之傳出。
在小尺出現的同時,左文晉就已經發現了異常,他大驚失色,條件反射般地揮動手臂,卻發現手臂上空空如也,哪有袍袖。
緊接着,左文晉向挂在牆上的褐色長袍虛空一抓,想将自己的乾坤囊抓來。
但是,甯波的攻擊是從咫尺之近發出的,哪來那麼多時間給他反應。
下一刻,金色小尺就從左文晉心髒處穿過,他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女子身體上,眼睛圓睜,死不瞑目了。
但甯波仍不放心,又用手握着小飛劍,上去一步,往他脖子上捅了一劍,這才大舒了一口氣。
這時,聽到一個東西掉在了地上的聲音,同時,整棟樓明顯搖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