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車行駛在深夜的公路上,阿爾弗雷德指尖在車載收音機上敲了兩下,一首舒緩的歌曲從收音機裡流出。
“我枕着曠野的晨曦,期盼着你的降臨;我沿着路燈的光影,尋覓着你的痕迹;我望着門口的小溪,幻想着你的身形;
曾以為年輕的路總是通向遙遠的神秘,卻忽略了最開始站在原地的你……”
“這是什麼歌?
”卡倫問道。
很少有歌曲能在卡倫腦海中“翻譯”過來後,還能這麼公整對稱的。
“《足迹》,作詞作曲以及錄唱都是一個人,聖安蒂斯人,叫京多,他曾來過瑞藍,屬下還和他一起吃過飯,那時候屬下在廣播站工作。
”
“他的作品多麼?
”
“很多的,在愛情主題的流行樂曲這方面,他很有名。
”
“那以前怎麼沒聽你放過他的歌?
”
“因為他的歌和他的人,撕裂感很大,他擅長創作愛情歌曲,但他本人在感情方面卻很放蕩,先後結了六次婚,還有很多個情人,生活過得一團糟。
所以屬下覺得,為您放他的歌,有些不合适。
”
“不是原則性的牽扯,沒什麼關系。
”
卡倫扭頭,看向車窗外的夜景。
阿爾弗雷德深吸一口氣,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動。
大概,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和少爺的親近吧,就在少爺先前對自己說“謝謝”時,自己忽然感到了一種“親切感”。
人和人表達親切感的方式有很多,比如走過去,對你胳膊輕輕捶一拳。
通過這種輕微冒犯的方式,來彰顯一下自己和對方之間的親近,還不是給别人看的,是給自己看的。
但阿爾弗雷德不敢對自家少爺來一拳,他隻敢給自家少爺放一下劣迹藝人的作品。
見卡倫沒生氣,阿爾弗雷德心裡非常開心。
這時,前方出現了一輛正在行駛的貨車,貨車頂上站着兩個身穿着黑色神袍的人。
“少爺,是秩序神袍。
”
“跟上去看看。
”卡倫吩咐道。
“是,少爺。
”
靈車開始加速,向貨車靠近。
“哐當!
”
一聲響動傳來,貨車後車廂的兩個門直接脫離,阿爾弗雷德及時打了方向盤,才沒讓自家的靈車被刮蹭到。
貨車車廂内,站着一個女人,女人雙眸泛着綠色的光芒,向上張開手,刹那間,兩根粗壯的藤蔓洞穿了車頂,将那兩名身穿秩序神袍的人給捆縛住。
“啊……”
“啊……”
兩個人當即發出了極為凄慘的叫聲。
“唉。
”
卡倫歎了口氣,身形化作黑霧飄出了車窗,出現在了貨車車頂,兩道黑色的暗月之刃出現在卡倫手中,向兩側一揮,斬斷了兩條藤蔓。
脫離束縛的兩個秩序神官身體摔落,他們身上皿迹密密麻麻,顯然藤蔓上的倒刺早就刺入了他們的身體,不出意外,還有毒素存在。
自卡倫腳下出現了兩條秩序鎖鍊,将他們二人身體纏住沒讓他們掉落下車。
下方的女人後背處再度長出兩根藤蔓,支撐着她的身形從車裡攀了上來。
兩根秩序鎖鍊向後方一甩,随即松開,後頭已經停下車的阿爾弗雷德馬上接住。
女人已經出現在卡倫面前,她張開嘴,從其嘴裡噴吐出一片綠色的倒刺。
黑色的海神之甲出現在卡倫身上,上面雕刻着極為細膩的符文,這些倒刺一觸碰就被凍結,連裡面蘊含着的可能引爆的毒素也沒來得及反應。
卡倫身形快速前插,從女人身邊掠過,手中的暗月之刃直接洞穿了女人的兇口,在那裡留下了一個貫穿的洞。
絕對的速度配上絕對的防禦,戰鬥,就會顯得很簡單。
可惜,在選拔時,自己得保留實力。
随即,卡倫側身,手指向前一指,一道守護壁面出現在了貨車前方。
“砰!
”
貨車直接撞了上去。
卡倫身子落地後,再度出現在了駕駛位,駕駛員是一個男子,看見卡倫後立刻舉起一把弩,扣動了扳機。
“嗡!
”
術法弩箭被卡倫海神之甲擋住,在它爆裂前,一層寒冰将其包裹形成一道冰球,轉而冰球又飛向公路下方,發出了爆炸。
男子抽出一把匕首,沒有躲避,而是身體扭曲了一個詭異的弧度,瞬間脫離了因碰撞而嚴重變形的駕駛室向着卡倫沖來。
但還沒等接近卡倫,其身體四周就出現了正方體的棱角。
“秩序——囚籠。
”
卡倫舉起手,秩序囚籠飄浮向空中,手再向下一揮,秩序囚籠直接砸在了地上。
裡面的男子不停地攻擊着囚籠,但他的攻擊隻是讓卡倫消耗一些靈性力量而已。
“少爺!
”
阿爾弗雷德扛着兩個人過來,将人放在了地上。
卡倫檢查了一下他們的情況,先給他們施加了一個低級治療術,又施加了一層淨化。
剛做好這些,一群穿着黑色神袍的人趕到了這裡,為首的是一個中年女人,他們應該是一隊秩序之鞭在執行任務。
“感謝您的幫助,請問您是?
”
“他們兩個需要送到教會醫院去治療。
”卡倫指了指這兩個受傷的神官說道。
“好的,我會的。
”
“女的死了,男的我給伱們留了活口。
”
“多謝您,請問您是……”
“我還有事,先走了。
”
卡倫坐進了靈車,阿爾弗雷德馬上過來發動了車離開,那些秩序之鞭小隊成員并沒有阻攔。
行駛了一會兒,卡倫開口道:“阿爾弗雷德,我剛剛對他們是不是有點冷淡了?
”
如果是今晚之前,阿爾弗雷德會回答:沒有,少爺您已經救了他們的人了。
但今晚,阿爾弗雷德回答的是:“那是因為少爺您把他們當小鴨子了。
”
卡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點頭道:“是的,我目中無人了。
”
“少爺,您是在糾結這個?
”
“剛完成了選拔,見過了同齡段那些優秀的人,嗯,我感覺自己比他們更優秀;又經曆了慶功晚宴;其實還不止這些,在更前面其實已經有這方面的趨勢了。
”
“少爺您是在自我反省麼?
”
“嗯,我不該這樣。
面對同僚時我都已經出現這種心态了,那面對普通人呢?
阿爾弗雷德,下次如果我再這樣飄起來時,你記得提醒我。
”
“好的,少爺,我知道,這是少爺您追求的接住大地的氣息。
”
“那就從現在開始改正吧,他們自我介紹自己是什麼小隊了麼?
”
“沒有,少爺。
”
“時間地點你記錄一下,然後幫我通報給隊長,他應該能查出來是哪個小隊受到了我的幫助,讓隊長去讨要好處費吧。
嗯,這樣,就接地氣了。
”
“少爺英明。
”
……
靈車駛入了喪儀社前面的停車場,阿爾弗雷德先下車将卡倫打包回來的吃的轉交到卡倫手上,讓自己少爺提着它們進家。
走進後院,卡倫看見了希莉。
“少爺,您回來了,我給您準備夜宵去。
”
“不用了,你把這些食物拿過去,看看哪些需要熱的就熱一下,然後劃出一份給我送到卧室裡去,其餘的大家分了,都嘗一嘗。
記得告訴他們要好好品嘗,這些食材很珍貴。
”
貴重的食物不一定好吃,但人在享用貴重的食物時,能分泌出更多的快樂感和滿足感。
“我明白了,少爺。
”
卡倫正準備回主卧趁着這個時間向普洱凱文和阿爾弗雷德詳細講述一下選拔的經過,可走到萊克夫人的房間門口時,卻聽到了裡面傳來的抽泣聲。
原本,卡倫不會理會這個,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隐私,不是所有的哭泣都需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