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帕瓦羅先生給人一種很“神聖”的感覺,這種神聖與“神”無關。
在卡倫看來,将眼前的帕瓦羅先生去強行與“神”挂鈎,是擡舉了神,也玷污了他。
連坐在凱文背上的普洱,此時也是認真地看着帕瓦羅先生。
他不是将死,也不是死了,他是死過一次後即将徹底消亡。
在這一前提下,他依舊恪守着自己内心的信條與準則;
普洱開始有些明白,為什麼卡倫在“蘇醒”帕瓦羅先生後,一直對他用的是敬語“您”。
帕瓦羅先生說完這些話後,整個人變得佝偻了許多,眼眸裡的光彩也明顯變得暗淡了,他身體内的靈性,在撐過之前那一階段後,開始明顯地進入衰弱。
這時,原本跟在後面一直抱着雙臂瑟瑟發抖的小約翰,緩緩擡起頭,他的眼眸變成了白色,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冰冷起來:
“真是虛僞到令人作嘔的儀式,荒誕到讓人發笑的話語。
”
所有人都轉過身,看向小約翰,包括正站在拉門處觀察着外面情況的阿爾弗雷德。
小約翰伸手指向帕瓦羅先生,
又指了指下方的“豬圈”,
笑道:
“看到沒有,這就是你信仰的神教所制作出來的神迹,真是真實,真實得讓人印象深刻。
”
卡倫看着小約翰,問道:
“你是誰?
”
“我是誰?
”小約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笑道,“你把他帶過來,不就是為了想與我對話的麼?
”
卡倫搖了搖頭,道:“我把他帶過來,是因為他現在無家可歸。
”
“他是最早的被污染者,他的氣息,他的身體,最适合暫時承載我的意志,你現在竟然敢說,這不是你的安排?
我已經出現在你面前,你也已經見到了我,我不希望再在這裡争辯無用的話語,把自己,弄得和他一樣。
”
小約翰又指了一下帕瓦羅先生。
“好吧。
”卡倫點了點頭,“我是想與你說話所以才特意帶上了他,所以,現在你能告訴我,我安排好的想要對話的目标,也就是你,是誰麼?
”
小約翰臉上露出了戾氣,他張開手,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厲嘯!
刹那間,
刺耳到可以穿透靈魂的聲音擴散出來。
金毛将狗耳朵閉合,背上的普洱也是将貓耳朵閉合;
貓貓和狗狗,顯得很平靜;
它們或許會害怕你朝它們丢一把叉子,卻不害怕這種所謂的靈魂攻勢,因為它們的靈魂層次,很高。
帕瓦羅先生體内早就沒有靈魂了,他現在的存在是屍體内殘存靈性力量的作用,所以,他也依舊站在那裡。
正在向這裡走來的阿爾弗雷德則是皺起了眉頭,按照教會對異魔的劃分,他屬于精神系異魔,對這類靈魂攻勢有着比較強的免疫。
所以說,在場真正需要面對和遭受這一攻勢的,隻有卡倫。
卡倫感到大腦一陣眩暈,随即是天旋地轉,但很快,他就适應了過來,因為他雖然不像阿爾弗雷德那樣具備着免疫條件,但他早就習慣了這種大腦疼痛的感覺。
他甚至覺得,此時來自小約翰的攻勢,都比不上以前自己在艾倫莊園時練習懲戒之槍時的疼痛。
實踐證明,不僅手掌經常勞作會磨出老繭,精神和靈魂,也是一樣。
小約翰很是詫異,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攻勢竟然無法打倒在場的任何人,包括那隻貓和那條狗!
!
!
“讓你放肆!
”
阿爾弗雷德走過來,卡倫卻伸出手,示意阿爾弗雷德住手。
感知到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阿爾弗雷德,小約翰放下雙手,停止了攻勢。
“少爺……”
“去看外面,他沒危險。
”
“是,少爺。
”
阿爾弗雷德又到拉門門口,注意着外面的情況。
卡倫則看着小約翰,再一次很認真地問道:
“你是誰?
”
小約翰則仰起頭,嘴巴張開,不停地發出“額……”的聲音,身體也随之輕微地抖動。
少頃,
小約翰低下頭,
沉聲道:
“我再次複查了他關于你的記憶。
”
“哦?
”
“他的記憶告訴我,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
“小孩子看待事物,總是容易片面和偏激,不能當真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是誰。
”
“我還是不信。
”
“汪!
”
這時,金毛叫了一聲,然後回轉狗頭,看向坐在自己背上的普洱。
普洱氣鼓鼓地用爪子猛拍蠢狗的腦袋。
卡倫見到這一幕,重新将視線落在小約翰的身上,問道:
“你是,聖器?
”
小約翰很認真地看着卡倫,因為對方完全沒有必要再繼續和自己裝傻;
“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我是誰?
”
“是的。
”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
卡倫指了指身後下方的那一片豬圈,回答道:“我是來解決這件事的。
”
“你連我是誰事先都不知道,還來解決這件事?
”
“我大概猜出來了,那位述法官大人,不是為了什麼皿靈粉,而是為了在這裡祭養一件東西,那件東西,就是你,大概率,你就是那件聖器是吧?
”
帕瓦羅先生在被自己蘇醒後就告訴過自己,當他發現述法官大人竟然也站在他們身後後,他就意識到整件事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皿靈粉。
“然後呢?
”小約翰問道。
“沒有然後了。
”卡倫聳了聳肩,“我不是為了你而來的,我是為了救下面的這些人。
”
“她們已經不用你來救了,服用過禁藥的她們,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呵呵呵,她們被拉入這裡之後,唯一的宿命就是,在痛苦折磨中死去,然後壓榨出她們體内的怨念作為養料。
哦,在這個過程中,她們的身體會大量出皿,好像還被拿去當作了材料。
所以,你不用救她們了,沒有意義。
”
“不,是有意義的,至少以後不會再有人被送進來了。
”卡倫說道。
“呵呵呵呵……”小約翰笑了起來,“你的意思是,你和他,一樣的品格高尚?
”
卡倫看了一眼帕瓦羅先生,搖了搖頭,道:
“不,我沒他高尚。
”
普洱在此時又拍了拍金毛的脖子,“喵”了一聲,金毛馬上轉身,載着普洱跑下高台。
“這個地方,外圍有一處大陣法。
”
“我們知道。
”
“但你們知道,裡面其實還有一個更精緻的監控陣法麼?
”
“這個,還真不知道。
”
“如果沒有我幫你們遮蔽掉監控陣法對你們進入的感知,那個一直負責觀察監控陣法的那幾個神仆,應該已經發布警報了。
”
“嗯,好的,謝謝。
”卡倫随即對着一直把守在拉門處的阿爾弗雷德喊道,“不用在那裡守着了,有人在幫我們守着,去做你的事情。
”
“好的,少爺。
”阿爾弗雷德轉身走了過來,警惕地看了一眼小約翰,随後順着凱文普洱的方向也跑了下去。
高台上,就隻剩下卡倫帕瓦羅與小約翰。
“直覺告訴我,你們不是很強。
”小約翰說道,“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我無法看透你的内在,但如果你們真的足夠強大,不用偷偷摸摸地潛入進來。
”
“你說得對。
”卡倫再度認同。
小約翰欲言又止,确切地說,是卡倫每次的簡單回應,都讓他不知道如何把話接下去。
“他們在下面做什麼?
”帕瓦羅開口問卡倫。
在下方,凱文在不停地在地上嗅着味道,阿爾弗雷德則從口袋裡拿出了陣法材料,跟在貓狗後面準備着。
“您之前不是一直問我,找到了這個地方該怎麼辦麼,這就是我的辦法。
”
“我有些看不懂。
”帕瓦羅看了看小約翰,确認小約翰無法對卡倫造成什麼威脅後,“我也下去看看?
”
“當然可以,我攙扶您下去。
”
“不,不用,我慢點走,你留下來,和這位……這位說話。
”
“帕瓦羅先生。
”卡倫喊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