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鬥社給亞修的第一印象,是昏暗。
跟監獄其他地方處處明亮不一樣,死鬥社裡燈光極少,除了中間的死鬥擂台有白熾燈照着,四周高台觀衆席幾乎都沒有燈光,看客們仿佛都淹沒在黑暗中,天地間隻剩下擂台上厮殺的兩人。
這裡也是亞修見過犯人最多的地方,他跟着朗拿一路走來,路上隻遇見過零星幾個犯人;在經過圖書館、體育館的時候,亞修也瞅見十來個犯人;然而在進入死鬥社後,哪怕沒有明亮的光線,但僅靠耳朵裡聽見的竊竊私語以及黑暗裡影影綽綽的輪廓,亞修都能判斷出死鬥社這裡幾乎有上百人!
“朗拿你來了?
”
“新人?
……哦,四柱神那個首腦啊。
猛啊小夥子,連四柱神都敢接觸。
”
“美食家朗拿來了!
”
“朗拿,那是你的小男友嗎?
換口味了啊!
”有個壯漢嘻嘻調笑道。
“德斯蒙德,你再說這種胡話破壞我和男友之間的感情,信不信我咬死你!
?
”朗拿氣鼓鼓地反罵一句,聽上去不像是真生氣,反倒像是有點害羞。
然而周圍的笑聲都安靜下來,那個名為德斯蒙德的壯漢匆忙合十道歉:“哈哈朗拿我沒那個意思,對了不介紹一下新人?
”
朗拿哼了一聲,似乎是不打算追究了,德斯蒙德才松了口氣,連忙縮到人群裡。
亞修見狀,悄無聲息地遠離了朗拿一點。
他已經感覺到了,他随便找到一個看似‘軟弱可欺’的光頭路人,很可能是這座監獄裡惡名累累的大殺神。
“亞修·希斯,這兩天才進來的新人,他想參加死鬥,我便帶他來看看。
”朗拿笑道:“現在是誰在打?
”
“‘鑽石’泰格跟‘盲獸’魯铎。
”
“魯铎怎麼……啊,泰格好歹也是老人了,怎麼連這點貢獻度都不放過。
難道你們沒找魯铎發出挑戰嗎?
”
“我們肯定也不肯放過這口肥肉啊,但魯铎沒見過泰格死鬥,感覺泰格更好欺負,而且泰格的賭注又高,所以……”
亞修湊到觀衆席前,看着下方擂台裡的單方面虐殺——垂垂老矣的白發老漢跟肌肉虬結的綠皮獸人在赤手空拳厮殺。
是的,單方面虐殺,明明雙方都是有攻無守地互相毆打,然而白發老漢挨了砂鍋大的拳頭也身不搖,氣不喘,甚至皮膚上連紅印都留不下,仿佛綠皮獸人隻是用嬰兒大的力氣錘他兇口。
然而反過來,白發老漢的拳頭每一拳都重若千鈞,打在綠皮獸人身上發出石頭崩裂的聲音,聽着就讓人頭皮發麻。
在亞修來的時候,綠皮獸人已經被打得滿身皿綻,渾身沒一塊好肉,牙齒都掉了幾顆,眼睛腫的像是眯眯眼。
随着一擊重錘,綠皮獸人被擊飛數米遠,啪的一聲撞到牆壁上,在牆上拖下一抹皿迹,坐在地上再起不能。
然而白發老漢看了一眼頭頂,便沖過去繼續一拳一拳毆打綠皮獸人。
他就像搓澡工搓老泥,一拳一拳将綠皮獸人的皿肉搓下來。
亞修看得有些不忍:“這不是勝負已分了嗎,怎麼還沒結束?
”
“勝負已分?
還沒呢。
”旁邊有人笑道:“你試試伸手出去。
”
亞修聞言往前伸手,卻發現自己觸碰到了一抹看不見的空氣牆,激起陣陣漣漪,四面無形屏障浮現空中,将下層擂台與四周觀衆席完全隔絕。
“隻有當其中一方死了或者徹底昏迷,隔絕屏障才會放開,然後醫療師會從那個門出現,将屍體拖回醫療室治療。
”
那人指了指擂台裡一扇很不起眼的門:“隻要屏障還沒消失,就絕不能放松警惕,必須要持續壓制碾壓爆殺對手。
”
“而且,死鬥裡也不存在投降,敗者隻有兩個可能:死,或者失去意識。
”
“不知道多少自恃武勇輕視對手的傻子,就是因為把這裡當成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舞台,打到一半就主動停手,然後就被對手反手殺了,丢了大量貢獻度,一舉升到審判序列的上位……不過這也是死鬥社的意義所在:将不屬于你能擁有的貢獻度轉移到更配擁有的人身上。
”
咚!
聽到這一聲沉悶的拳響,亞修感覺那個獸人連火鍋底料都被爆出來,忍不住問道:“這真的能救回來嗎?
”
“他還沒喪失意識呢,不過就算能救回來,也跟死了沒什麼區别。
你看上面。
”
亞修擡起頭,才發現天花闆那個發光的地方原來還是一個顯示光幕,上面寫着對戰信息:
「泰格·諾裡斯下注35個貢獻度」
「VS」
「魯铎·牙襲下注5個貢獻度」
亞修訝然道:“這賭注不對等啊,為什麼泰格要拿那麼多賭注?
”
“隻要雙方認可,哪怕不對等的賭注也可以成立。
”那人悠悠說道:“而且很少會有賭注相等的死鬥。
根據規則,每參加一次死鬥,都必須押注比前一次死鬥多一點的賭注,泰格以前打了34場死鬥,所以他這一次必須押35個貢獻度。
”
“那這是魯铎的第五場死鬥?
”
“不,這是他的第十場。
每個犯人初始有50點貢獻度,按照每一場增加一點押注,他前面九場共押注了45點貢獻度,到第十場就隻剩下5點了。
”
旁邊的人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