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爺知道,杜飛是明白人,說話沒必要兜圈子,咳嗦了一聲,開門見山道:“小杜啊,我聽說你在給姜家老大跑工作的事兒呢?
”
杜飛心裡狐疑:“這闫老摳從哪兒知道的?
”表面卻不動聲色道:“呦~您這消息可真靈通,是有這麼個事兒。
”
三大爺笑道:“嗐~這不我家解放現在也沒個工作。
想了許多法子,還是遊手好閑,别說國營工人了,就是一個大集體的指标也搞不來呀!
”
杜飛也知道,現在的就業有多難,日後大搞青年下鄉,說白了就是緩解城市的就業壓力。
但三大爺這事,他卻不能輕易松口。
三大爺一家子,跟姜家那兩口子不一樣。
姜大民本身是個老實人,那姜嬸雖然咋咋乎乎的,但也是個實誠人,有一是一,有二是二。
但三大爺可一肚子彎彎繞。
雖然告訴三大爺去找周鵬,就是一句話的事,杜飛卻要磨一磨,别讓他覺着這件事太容易。
否則,即便現在三大爺高高興興走了,回到家也會耿耿于懷,越想越覺着自個虧了。
跟這種人打交道,必須得擔着他。
讓他覺得這事不好辦,等他懇求再三,勉為其難,才能答應。
到時候,三大爺不僅記着這份人情,還覺着占了便宜。
杜飛瞬間演技上線,把那塊‘曹素功’的墨往回一推:“三大爺,您這事真不是我不幫忙。
”
三大爺微微一愣,張口忙要說話,先被杜飛搶了話頭:“您知道,我才上班幾天,還是個臨時工,就是跑腿傳話的。
再說現在哪個廠子不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想找工作,甭管國營,還是大集體的,總得出缺了,才能想法子,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
三大爺張了張嘴,卻也無話可說,嘴角抽抽兩下,苦着臉道:“真就沒别的法子?
小杜,你給想想辦法,事成之後三大爺絕不虧待你。
”
說着又把墨給推回來。
杜飛暗暗撇嘴,心說:“這闫老摳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還等事成之後,我去你的事成之後~就你老闫家的家風,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真等事成之後,早把我抛腦後了。
”
相較而言,姜家兩口子辦事那才叫敞亮。
杜飛笑道:“三大爺,看您說的,咱們之間說這個不就生分了。
解放的事兒,我一準上心,不過眼下……”
杜飛嘬了嘬牙花子:“您真得等一等。
”
三大爺歎了一聲,看杜飛一臉誠懇,不像是作假,也隻能如此,站起來道:“小杜啊~那三大爺可就指望你了!
”
杜飛跟着起身道:“您放心!
真有機會我保證第一個想到您!
”說着又把桌上那方‘曹素功’的墨遞回去:“三大爺,這方墨您帶回去。
”
三大爺連忙推拒道:“哎~小杜,你這是幹啥?
瞧不起三大爺的東西!
”
杜飛道:“您說哪去了,上海曹素功的墨天下馳名!
可我那兩筆蛛蛛爬的字兒,拿了這塊墨才是明珠暗投,還不如擱您那,您那書法造詣,整個街道可都有名!
”
杜飛這話說的,正好搔到三大爺的癢處,再加上事沒着落,真把墨送出去,他還真覺着心疼。
索性打個哈哈,又把墨給揣回兜裡,這才意興闌珊的離開杜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