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0黃海374島
傅平安背着槍下水,準備迂回到東岸從水下潛艇入口潛進去,他愛槍如命,萬不得已不會帶槍下水,但現在是戰時,一切都以打赢為主,和連長戰友們也聯系不上,他隻能自己做出決定,一個人就當一支軍隊用。
烏雲越來越近,風眼的間隙就要移位,必須争分奪秒,傅平安先沿着海岸線機動,繞到東岸後一個猛子下水潛泳,眼前就是漆黑的潛艇水下進出口,來過無數次的地方,他吐出幾個泡泡,奮力遊了進去。
這是一段噩夢般的經曆,事後傅平安無數次夢魇都會重演這個過程。
水下洞窟是暗無天日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必須依靠照明才能前行,但傅平安沒帶手電,他仗着熟悉地形潛入進去,浮出水面的時候摸到一個陌生的物體,冷冰冰光滑滑的充滿機械質感,毫無疑問,這是敵人的潛水運輸載具。
出水的動靜引來一道雪亮的燈光,随之而來的還有紅色的激光射線,明明已經鎖定了傅平安卻沒有開火,情急之下,傅平安拽出一枚手榴彈連拉環都沒拉開就投了過去。
這枚注定不會爆炸的手榴彈給他争取了喘息之機,傅平安連滾帶爬出水,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台階,翻到一處水泥屏障後面,子彈跟着他的後腳跟在混凝土地面上打出一串串火星。
傅平安摘槍,舉過頭頂朝着光亮方向扣動扳機,可是居然啞火了!
步槍泡了海水,沒當場炸膛就是萬幸了,他必須在敵人沖過來擊斃自己之前排除障礙,黑燈瞎火的啥也看不見,無數次的拆裝八一杠的過程浮現在腦海中,他兩手飛速動作着,轉瞬将八一杠拆成零件再裝上,耳畔卻聽到了腳步聲。
完了,晚了,就差一秒鐘,彈匣就裝上了,傅平安擡頭,看不到對方的面孔,隻看到一個輪廓,槍口對着自己。
聽說人臨死之前腦子裡會過走馬燈,但傅平安沒有,他就這樣直愣愣看着即将殺死自己的敵人,遺憾自己的速度太慢。
突然敵人背後有手電光亮起,緊跟着是熟悉的八一杠槍聲,傅平安面前的人砰然倒地。
戰友們殺到,傅平安驟然松弛,感覺一股熱流從胯下湧出,他吓尿了,好在剛從水裡出來,渾身濕淋淋的看不出來。
黃姚武和潘興各持一支八一杠,将水下洞窟搜索一遍,隻找到另一個重傷的敵人。
這是兩個美軍特戰隊員,臉上都塗着黑色的油彩,帶着夜視鏡,身穿防彈衣,本是精銳中的精銳,卻一死一重傷,牆角還丢着一根熒光棒,因為夜視鏡也不能在全黑環境下使用,需要微光照明。
黃姚武把吓得腿軟的傅平安從地上拽起來,檢查他全身上下,然後拍拍肩膀:“沒事,全須全尾。
”
“他為什麼沒開槍?
”傅平安聲音都在打顫,“他明明可以打死我。
”
地上那個死人,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人高馬大,健碩有力,此刻卻無聲無息,任由别人從自己身上摘下武器彈藥和裝備,他仰面朝天躺着,一顆步槍子彈打斷了他的脊椎,沒有痛苦就死去了,到現在灰色的眼睛還睜着。
“興許是想抓個活的交換俘虜吧。
”黃姚武說。
“這個還有氣的咋辦?
”潘興指着另一個重傷員。
“要不送他一程。
”高小波說,“來個痛快的。
”
“我們不殺俘,給他包紮一下,我們就有兩個俘虜了。
”黃姚武打着手電檢查重傷員,大腿部綁着止皿帶,但是于事無補,大動脈被彈片切斷了,失皿過多,人已經奄奄一息,臉色慘白,連嘴唇都是白色的。
這應該是前面巷戰時那枚延遲爆炸的手榴彈的戰果,老掉牙的67式木柄手榴彈的鑄鐵破片深深紮進腿裡,不但切斷了動脈,骨頭也打斷了,就算救活人也廢了。
一海裡外,肖肖尼人号上的聲呐兵監聽到了這次駁火,立刻向艇長報告,中校呼叫登陸部隊,耳機裡空蕩蕩的,無人回應。
肖肖尼人号上常駐兩名海豹隊員,執行滲透登陸任務,營救人質就是他們的拿手強項,派出兩人小組後一直沒有收到回音,這是因為山體阻隔了無線電信号,就在十分鐘前中校收到報告,一名海豹重傷,不得不中止行動,将傷員後送,然後通訊再次中斷,直到槍聲響起。
麥格金森中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海軍的情報工作很到位,對于這個島進行過充分的偵察,知道島上雖然是連隊建制,但隻有五個人,而且平時自由散漫,這些士兵隸屬于守備區海防團,這在中國軍隊裡屬于二線部隊,素質較差,在好萊塢大片裡,是那種被海豹隊一槍一個幹掉的NPC,現在中校懷疑自己的情報來源是否可靠。
潛艇天線在工作,将最新進展發向佐世保,發向珍珠港。
……
13:30東山守備區西小樓
女兵宿舍裡,羅瑾把張維娜安排在一張空床上,飯點已過,女兵們拿出自己的零食招待排長的客人,等張維娜稍微緩過來一些,羅瑾才想起自己的約會,好在男朋友是個寬宏大量的人,等了兩個鐘頭也不生氣,說反正今天下雨西餐廳裡沒人,我就坐在窗口一邊看雨,一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