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桐城,霍家故宅。
夜深,大宅内寂靜無聲,慕淺小心拉開房門,輕手輕腳地下樓走進廚房。
晚飯時霍柏年和霍太太程曼殊又吵架了,一屋子的霍家人都不知道怎麼辦,更不用說她這個寄養在此的小孤女。
慕淺隻能躲進自己的房間,連晚飯也沒有吃。
可是半夜這會兒實在是餓得不行了,到底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慕淺沒能扛住餓。
打開冰箱,慕淺隻找到兩片白吐司,聊勝于無。
窗外忽然有強燈閃過,有人駕車回家。
慕淺熟練地躲在廚房門後,一面咀嚼吐司一面聆聽動靜。
大廳門被推開,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慕淺聽着聲音數步伐,數到三十下的時候從廚房内探出頭去。
月色正濃,皎白清冷,落在屋内如滿室清霜。
男人踏霜而行,身似柏楊,修長挺拔,那抹清霜落在平闊的肩頭,渾然融入,再無一絲痕迹可尋。
慕淺看了片刻,縮回腦袋,心滿意足地繼續啃吐司。
差不多一周的時間沒見到他,慕淺原本以為今天也不會見到了,沒想到他卻回來了。
她藏起心底的那絲雀躍,默默吃完最後一口面包,拍了拍手,聽外頭沒有了動靜,便拉開門走出去。
剛出廚房,一擡頭,慕淺便僵在那裡。
蜿蜒的樓梯中段,脫了西服外套的霍靳西正倚在扶欄上抽煙,姿勢随意而放松,再不是平日一絲不苟的淩厲模樣。
一室清輝,落在他純白的襯衣上,暈出淡淡光圈,朦胧了身形,似幻似真。
慕淺站在廚房門口,猶如一隻受驚的小鹿。
霍靳西朝她的方向轉了轉臉。
朦胧的月光勾勒出他精緻立體的臉部線條,清隽的眉目卻隐于暗處。
他似乎正在看着她,又或者……是在等着她。
慕淺一時間有些無措,光潔瘦弱的手臂不自覺放到了身後,緊張地捏了捏自己的手,随後才走上樓梯。
走到霍靳西面前,慕淺擡頭,這才看清楚他的眉眼。
他果然是在看着她,眼中薄有趣味,嘴角似乎有笑,卻并不明顯。
“晚上沒吃飽?
”他問。
“嗯。
”
霍靳西看着她單薄瘦削的肩頭。
“那現在呢?
”
“吃了兩片吐司,飽了。
”慕淺如實回答。
霍靳西繼續抽煙,指間那點猩紅明滅,映出他嘴角淡笑。
“真好養活。
”他說。
慕淺也不知道這句是好話還是壞話,擡眸看向他。
霍靳西卻隻是看着她,眸色深深,不再說話。
慕淺漸漸開始有些不自在,收回視線轉身準備上樓,誰知道卻一腳踩空,頭重腳輕地往前栽去!
霍靳西眼明手快,丢掉手中的煙頭,伸出右手來撈住了她。
掌心之中卻是始料未及的一片柔軟。
慕淺僵住,霍靳西一時竟也沒有動作。
全身皿液沖上頭頂的瞬間慕淺才回過神來,那一瞬間,她腦海中轉過千百個想法,大腦和内心明明都處于極度混亂的狀态,身體卻奇迹般地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