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曼一見到許一山,鼻子似乎便酸了起來,埋怨他道:“許一山,你還記得來看我啊。
”
許一山嘿嘿地笑,連忙賠不是。
張曼倒也沒怎麼說他了,看着風塵仆仆的許一山,徑直問:“你來找我,肯定是有事吧?
”
許一山心想,直接開口說求她幫着剪輯,張曼肯定會更生氣,于是小聲說道:“沒事,就是來看看你。
”
張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嘴巴一撇道:“許一山,你别想瞞着我。
你這個人心裡藏不住東西,都寫在臉上了。
你既然說沒事,等下再敢說有事,别怪我翻臉不認人。
”
許一山趕緊點頭,“不說不說。
”
作為衡嶽日報首席記者,張曼在衡嶽地區新聞界的名聲和地位,幾乎無人能夠撼動。
平常,各地縣委書記見到她,都會客氣與她打招呼。
誰都知道,記者是得罪不起的,特别像她這樣有影響力的記者,得罪她,等于是自己找了一隻虱子放在頭上抓。
衡嶽日報是地方上的大報,代表着整個衡嶽地區的形象。
有人總結了為官之道的心得,要想平平安安為官一任,必須得抓好刀把子和筆杆子。
刀把子自然指的是政法系統,而筆杆子,就是宣傳系統。
衡嶽市的刀把子一直握在本土官員手裡,副市長兼公安局長的魏書生,已經在該系統工作了整整四十年。
傳說,魏書生的脾氣很怪,是個甯折不彎的老頭。
他是一個典型的從基層幹起來的領導,第一個工作是派出所的戶籍民警。
然後副所長、所長,再是支隊長,副局長。
最後坐上局長寶座,是現任當中為數不多的出身本土的幹部。
魏書生因與富嘉義當面拍桌子而聞名,原因在于市委書記富嘉義要去下面視察,要求市局派警車為其開道,遭到魏書生的斷然拒絕。
富嘉義惱羞成怒,當場要撤他的職。
魏書生從腰裡掏出一把槍往桌子上一砸,吼了一句:“問它答不答應。
”
此後,這件事不了了之。
從此富嘉義出巡,再無風光的警車鳴笛為其保駕護航。
筆杆子其實應當首推宣傳部,富嘉義來了衡嶽市後,提拔了一個漂亮的女人當了宣傳部長。
此女原來是富嘉義在外地任職時認識的賓館服務員,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搖身一變成了領導幹部。
富嘉義調來衡嶽市後,沒多久她也跟着調了過來。
女人做宣傳部長并沒錯。
錯就錯在她不懂業務,卻偏偏喜歡指手畫腳。
女人與女人,本身就是天敵,漂亮的女人尤甚。
于是,張曼便成了部長眼裡的一根刺。
激發她們之間矛盾的原因,在于富嘉義來報社視察。
報社領導特意安排張曼出面接待。
當時,富嘉義一眼看到張曼,腳便挪不動步了,緊緊握着張曼的手不肯松開,叮囑她要為衡嶽人們多寫一些正能量的好文章,将衡嶽市的形象推廣出去。
這一切,都被陪着視察的女部長看在眼裡。
當即酸溜溜地提醒富嘉義,“書記,有我們宣傳部門掌舵,一定不辱使命。
”
張曼的首席記者身份就是富嘉義封的,富嘉義表态,以後凡衡嶽地區的重大新聞,必須由張曼報道。
他本人的采訪權,除張曼外,其他任何記者不得接觸。
從這些情況可以看出來,富嘉義握住了衡嶽市的筆杆子,卻沒捏住刀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