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莊依波便要起身告辭,慕淺見她跟衆人實在沒有什麼交流,也不強留她,而是起身将她送到了門外。
“來的時候我看你臉色好像不大好。
”慕淺這時才道,“不過這會兒好像好多了呢。
”
莊依波聞言,微微笑了笑,道:“隻是晚上沒怎麼睡好,不過祁然和悅悅聰明又可愛,陪他們玩一會兒,人也精神了許多。
”
“那你以後可以常來啊。
”慕淺說,“也不是非得等上課的時候才過來。
”
莊依波聽了,緩緩點了點頭,正準備說再見,卻又忽然一頓,随後看向慕淺,道:“霍太太,您覺得……什麼樣的女人,是不讨人喜歡的女人呢?
”
聽到這個問題,慕淺微微一頓,片刻之後才微微笑了起來,道:“這話可沒法說,讨不讨喜歡,那是看個人喜好的。
你若是符合他心意的,那怎麼樣,都是讨人喜歡的。
你若是不符合他的心意,那應該怎樣都不會讨人喜歡吧。
”
說完,她又看向莊依波,道:“我是不是說了一堆廢話?
”
莊依波若有所思,聞言連忙搖了搖頭,道:“不,不是。
謝謝霍太太……我先走了。
”
慕淺緩緩點了點頭,目送着她上車離去,這才又轉身回到了客廳裡。
客廳裡,衆人見她回來,原本聊着的話題立刻就中斷,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慕淺身上。
“這就是那位莊小姐?
”賀靖忱問。
慕淺反問:“你又知道是哪位莊小姐?
”
賀靖忱瞥了她一眼,道:“世界上還有我不知道的事?
老傅什麼事會不跟我說?
”
慕淺看了一眼正和顧傾爾咬耳低語的傅城予,哼笑了一聲,道:“不見得吧?
”
被傅城予攬在懷中的顧傾爾聞言也緩緩擡眸看了賀靖忱一眼,四目相視,賀靖忱懶得再自讨沒趣,連忙轉移話題道:“别的不論,若說申望津回桐城是為了她,這事兒多少有點不靠譜吧?
”
在座衆人哪能聽不出他話裡的意思,卻沒有人接茬,惱得賀靖忱直接點名,“容恒,你說!
以你的職業敏感度來判斷判斷――”
容恒懷裡抱着剛睡醒吃飽的兒子,還要關注老婆的身體狀況,沒有閑工夫搭理他,賀靖忱便又轉向了傅城予,“老傅,這裡頭就你最近跟申望津接觸過,你說。
”
傅城予還沒開口,懷中的傾爾手肘忽然輕輕撞到了他,表面上卻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傅城予不由得低笑了一聲,随後才道:“别人的事,我怎麼好說?
”
賀靖忱聞言,氣得拿手指了指他,又轉向了墨星津,墨星津清了清嗓子,道:“雖然背後議論别人是不大厚道,不過咱們私底下聊,就事論事――起先聽說這樁八卦的時候,我真以為這位莊小姐是個天仙似的人物呢……今日一見吧,美則美矣,少了些靈魂啊!
”
賀靖忱立刻找到知音一般,和墨星津對了對拳頭。
慕淺聽了,和陸沅對視了一眼,道:“瞧見了吧,男人的劣根性。
”
陸沅忍不住輕笑出聲,容恒瞬間就又不樂意了,“你怎麼又來了?
我可什麼都沒說過啊――”
“不包括你。
”慕淺連忙道,“我們家容恒姐夫啊,可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好男人呢,我們家沅沅最有福氣了!
”
容恒哼哼道:“用你說。
”
慕淺便趁着他低頭看孩子的時候,聳了聳肩,拿口型再度對陸沅說出了那三個字。
陸沅忍不住笑倒在了沙發裡。
……
莊依波回到别墅的時候,申望津的車子已經停在車庫裡了。
她推門進屋,傭人正在準備晚餐,見了她,連忙打了招呼,又道:“莊小姐,申先生回來了,在樓上呢。
”
莊依波聽了,淡淡應了一聲,又擡眸朝着樓上看了片刻,這才緩步上了樓。
路過申望津的辦公區時,她腳步略緩,幾乎已經要徑直走過去了,到底還是停下了腳步,朝裡面看了一眼。
沈瑞文正好擡頭看到她,忙道:“莊小姐回來了?
”
莊依波這角度隻看得見他,因此她也隻是道:“沈先生,你能出來一下嗎?
”
“有事進來說。
”裡面卻忽然傳出申望津平靜無波的聲音。
莊依波停頓了片刻,終究還是走了進去。
辦公桌後,申望津正緩緩擡起臉來看向她,明明淩晨兩個人算是不歡而散的,他神情卻隐約透着溫和。
“怎麼了嗎?
”他問。
莊依波腦海中還停留着淩晨的畫面,看着他,隻覺得耳朵裡嗡嗡的,大腦也亂作一團。
可是片刻之後,她還是緩緩開了口:“我房間裡的椅子弄髒了,想換一張。
”
聞言,沈瑞文微微一怔,連申望津目光也頓了頓。
安靜了片刻,申望津才又開口道:“你再說一次?
”
縱使煎熬,莊依波還是再度開了口:“我想換一張椅子。
”
她知道那張椅子是意大利工匠手工制作,她也知道那張椅子處理起來會很麻煩,無論是工序還是時間――可是她想,她要換了它,她應該換了它。
申望津靜坐在那裡,目光落在她臉上許久,忽然緩緩笑了起來。
莊依波卻隻等着他回答。
沈瑞文這才開口道:“莊小姐放心,申先生昨天晚上就已經吩咐過了,我也已經跟意大利那邊聯系過了,會盡快換一張新的給莊小姐。
”
莊依波頓時愣在那裡,耳朵裡的嗡嗡聲仿佛更響了。
她呆立了片刻,忽然扭頭就走了出去。
申望津看着她離去的身影,唇角笑意卻漸濃。
莊依波扭頭回到自己的房間,推門一看,果然,原本放在窗邊那張沾了腳印的椅子已經不見了。
她緩緩走過去,在那個空出來的位置前站了片刻,最終緩緩退到了床上坐下。
偏偏挑了件他已經主動做了的事去跟他提要求。
出師不利。
可是她還能做什麼呢?
莊依波靜靜看着自己屋子裡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件擺飾,不由得有些恍惚。
半小時後的餐桌上,莊依波捧着碗,終于又一次開口道:“房間沒有椅子不方便,我不想等意大利那邊發貨了,想重新挑一張。
”
“可以啊。
”申望津看着她,微笑着開口道,“挑,吃過晚飯就去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