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确定了烏賊戰術的基本方向和一些細節,王洪九鬼鬼崇崇地問接下來什麼節目,雷大全說寺廟裡面說這個,罪過罪過。
然後說喝酒肝傷,喝茶腎弱,唱歌神衰,打P精盡,洗腳吧。
王洪九哈哈大笑,不僅是因為今晚拔雲見日,一掃心中霧霾,而且剛才雷大全整的詞,讓他覺得這位副秘書長還是他們文化縣人,跟他一樣是從底層沖出來的,還帶着那股草莽氣,他們還是一類人。
就在他們挾裹着不情不願的左文直奔洗腳房時,文化縣城裡一家洗腳房的包間裡,高雲也和劉學文在洗腳。
這一個月,高雲幾乎都坐劉學文的車上下班,除了尹先發和楊中有時叫他一起應酬出差。
高雲确定到文化,到臨江鎮後,他父親在江城的朋友,就讓他的秘書找了一下,看看文化這邊誰在臨江鎮上班而住在城裡,他的秘書找到文化這邊的朋友,他朋友跟劉學文熟悉,就給劉學文打了電話,安排這事。
劉學文聽了朋友的要求,自然一口答應,靈機一動,問能不能把他的工作動一下,不是想調到城裡來,而是在鎮上換一換,——他自然清楚接個人上下班這點事隻配解決小問題。
他說他不想在計生辦了,天天跟那些超生的農民打交道,一個二個又歪又惡,想換一個輕閑一點的部門。
而且,有時候跑鄉下一天兩天都回不了屋,也不方便接送高雲。
他朋友立刻給吳志奇打了電話,吳志奇特意征求了一下劉學文的意見,劉學文說去船管站吧,反正船管站正在擴張,所以葉三省和高雲報到那天,也是劉學文到船管站第一天上班,雖然都還是在一幢樓裡辦公。
安排劉學文接送高雲,這同時也是給高雲安排一個文化縣和臨江鎮這邊的向導,這一個月,劉學文也很好地承擔了這方面的工作,不僅把臨江鎮的人和事基本無遺地講述給了高雲,兩人回到文化,還經常陪同高雲吃飯喝茶逛街,熟悉文化縣城。
劉學文從吳志奇親自給他打電話就意識到,他要從臨江鎮調回縣城,很可能就要着落在這位衣冠楚楚的新同事身上,他得把他伺候好。
今天從臨江鎮回來,高雲一直神思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麼,劉學文陪他在一家西餐廳點了兩個菜喝了兩瓶啤酒,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又不好問他心事,建議說,要不我們去洗個腳?
高雲洗過腳。
他還在讀大學的時候,就陪同父親和父親的朋友們一起進過洗腳房,不過他讨厭這種休閑方式:躺在床上被一群鄉下婦女胡亂搓捏,聽她們開着粗俗的玩笑,還要接受她們的命令翻來翻去,實在浪費時間,有的洗腳房還空間狹窄,空氣不好。
他一向敬而遠之,覺得自己這麼年輕,不像他父親那些人,身體金貴,稍微累了就受不了。
但是今天他實在想找個封閉的地方躺下來好好想一些問題,點頭同意。
劉學文心裡一喜,他希望跟高雲建立所謂的“四大鐵”關系,既然沒有同過窗,扛過槍,隻有從其它兩項用力了,不過第一次也不敢造次,選了一家富麗堂皇的洗腳房,進房的時候悄悄跟經理說,來兩個F滿懂事的。
進房後兩人躺上床各自叫了茶,服務生出去後劉學文說,這裡安全,是鐘局長的堂子,整幢樓都是。
高雲瞥他一眼,進來的時候他注意到了這是一家四星酒店,洗腳房在三樓,裝修還行,但是劉學文說安全是什麼意思?
洗個腳有什麼安全不安全的?
技工手法重他可以事先叫她們力度輕一點,有些危險動作他不要就行了。
他心思還在臨江鎮的人和事上,沒有反應過來。
一會服務生送上茶和水果,兩個穿着制服的年輕技師提着塑料箱子進來,微笑着站在那裡。
劉學文搶先指着一人說,你過來。
把X大T肥腰又細那位留給高雲。
兩位技師微微一笑,說兩位先生請換衣服。
然後出門。
劉學文把套着膠紙的衣服撕開,丢給高雲,招呼他換了襯衣和長褲,自己也換了,再按呼叫器,兩位技師進來開始上鐘。
高雲一直心不在焉地想事。
主要是今天的事對他的沖擊太大。
雖然早知道楊中會這樣做,可是楊中真正做了的時候,每個人都還是相當震驚,這種感覺就像看着一輛脫軌的列車呼嘯而來,無法抵擋無法逃避。
甚至可能包括吳志奇。
高雲下午接到了父親的電話,問了幾句這件事,沒有表明态度,也沒有發表意見,可是高雲感受得到父親的驚奇,雖然他父親因為跟黎小周的關系,而且自己也在臨江鎮,自然會關Z這件事,但也說明這件事已經開始擴散。
對于這件事,高雲一直在内心不很贊成楊中的做法,至少在方式方法上認為楊中做得不夠好
一位前途廣大的官員,怎麼會這樣沒有政治智慧,隻顧猛打猛沖?
高雲相信性格決定論,倘若楊中不能夠及時調整自己的工作方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不僅會在這件事上陰溝裡翻船,碰得頭破皿流,很可能将來止步于不高的層面和一個不太重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