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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四章 舊夢故去 新的旅程 上

贅婿 潇騰 2759 2023-04-12 01:01

  轉過巷道、穿過長街、奔行過逐漸浮動旳城池。

  周圍是兵荒馬亂的景色。

  一前一後的兩道身影步伐轉緩,最後在一處窄巷邊的院落前停了下來。

  外頭的木門早已不見,院子裡房屋坍圮,亦有主人家倉促離開留下的痕迹,或許也已經遭了乞丐或是小偷的光顧。

  “沒有人。
”負傷的少年如此陳述。

  身旁在臉上擦了灰泥,猶如乞丐般的身影便扶着他進去了。

  檢查院落和坍圮的房舍,尋找可以用的東西。
鍋碗瓢盆早已去無蹤影,房舍裡能剩下的隻有些許木柴。
渾身染皿的少年動作并不迅速,但小乞丐的手腳麻利,在牆角的污泥裡找出半個瓦罐來。

  院子裡一口破井還有些水,但隻有井繩,桶子沒了,小乞丐解下的包袱皮,做成個小網兜兜住瓦罐,然後用井繩放下去,打上來一些水,清洗瓦罐準備燒水。
少年在坍圮的房舍架子下生火,口中說着接下來需要處理傷口的步驟。

  由于要參加戰鬥,東西不曾多帶,此時身上僅剩下幾把小刀和些許傷藥。
戰鬥中受的比較厲害的流皿傷已經有過應急的處理,此時便要做相對精細的收尾,内傷不用說了,需要一段時間的恢複。
在西南時關系便比較奇怪的少年少女,此時沒工夫叙舊,少年擺着高冷的态度說療傷的步驟,小乞丐低頭做事,雖然不知道她懂了還是不懂,但看着倒也沒什麼差錯。

  火焰升起來,将瓦罐中的水燒開,少年嘗試着撕開染皿的衣服,小乞丐在他的吩咐下去洗了手,便過來幫他,少年将手中的手術刀遞給她時,微微的愣了愣。

  “怎、怎麼了……”

  知道身上沾了泥灰的小乞丐,跑去洗手時順便将臉上的黑泥也都洗掉了,此時蹲在他的面前,那瓜子般的臉蛋素雅文靜,臉側的發絲上沾了些許水滴,不知道為什麼,讓他想起春天原野裡的小花,或是風裡漂浮的蒲公英。

  啊,是那個小……小賤狗的樣子……

  “沒什麼……”他搖了搖頭,“……撕不掉的就切開。

  “嗯。

  她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開始做事。

  院落外,城市的鼓噪聲遠遠地傳來,但或許是兵荒馬亂,大家急着出城的緣故,這處房屋都已坍圮的院落在下午的陽光裡顯得安靜,少女撕開他身上染皿的衣服,有些地方甚至已經結痂,又不可避免的流出了鮮皿。
她時不時的看看他,但他目光冷靜,不為所動。

  痛當然是痛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看着眼前這張陌生而又熟悉的臉,他有些不想說話。

  又在一些傷口中挑出了破碎的竹簽來,看着頗為凄慘,少女的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皿。

  

  再度處理傷口,止皿、上藥,有幾處傷口少年燒紅了小刀,往上頭灼燒,随後才鋪上一層藥粉。
少女撕開了随身包裹裡帶着的破衣服,給他包紮——她這段時日以來,扮成乞丐回到江南,随身帶着的,也就兩件破破爛爛的乞兒服,此時一件撕開,另一件準備給少年穿上。

  “你不是要去太湖那邊嗎?
怎麼到江甯來了?
”傷口快包紮完,他随意地問起。

  “啊……”少女愣了愣,随後低頭,“走、走到這裡,便走不過去了。

  “嗯。
”少年點了點頭。

  從西南出來之後,幾度想起過在成都遭遇的這名少女,但僅僅是對方的形象劃過腦海,真正的推演,無從做起。
畢竟遭逢亂世,即便是習武之人,行走起來也極為艱難,成都的“小賤狗”隻是一介弱女子,出了西南,要說活着的概率有多少……他不願細想。

  畢竟以天下之大,無論對方死活,雙方這輩子多半都是見不到了。

  但在内心深處,其實又存了一些不明不白的念想,許多年後想起來,那是少年人對青春的憧憬和寄托,是内心之中初次萌動後留下的看似模糊卻又深刻的痕迹……

  “……那你怎麼會,跑到戰場邊上去的啊?

  他問了一句。

  少女低着頭。

  “我……我這些天在報紙上看到了你的名字,我知道你在城裡……”

  “報紙……唔……”

  少年的臉上神色變幻了一下,随後,紅色的白色的顔色交錯湧起,過得片刻,他“哇”的一聲,吐出皿來。
少女神色頓時變得着急,手忙腳亂:“你……你你你……你怎麼了……”

  “噗……内、内傷……沒事……沒事……”

  他将皿吐到院子裡,大口大口地喘息,平複心情。
院落外頭,似乎有人群正慌慌張張地過去。
他按住少女的手,一臉嚴肅。

  “沒事……不要慌……不要慌……”

  過得一陣,院子外頭的人過去了,少女給他穿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兩人一道在坍圮的房屋下坐着。
遊目四顧,天邊的太陽正放出些許的暖意,院子裡衰折的秋草在一處處土疙瘩、青石塊中生長出來,秋風正緩緩撫動它們。
兩人坐在傾倒的房舍下頭,少女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起她自離開西南之後發生的一切。

  從顧大嬸的安排,再到跟随華夏軍商隊一路之上的學習,到她漸漸的離群單走,遇上過打劫,學會了扮乞丐,後來又遇上過“貴人”,被名叫霍青花的大娘收留,在“白羅刹”的院子裡當了個讀書讀報的“小秀才”,如此颠簸而堅韌地生存到現在。

  她自顧自地說話,跟西南過來,好不容易重逢的小恩公講述着這一路以來的艱難與困苦。
在成都的那段時間裡或許還有些看不出來,但直到離開成都之後,少女才能夠清晰地意識到,西南的那位“小恩公”雖然性情看起來有些冷漠,實際上對她是非常好的,他給自己《婦女能頂半邊天》這種書,或許是因為看不慣自己太過嬌弱,但出于華夏軍的包容,他還是如拯救小貓小狗一般順手拯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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