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國夫人府上的幾個侍女匆匆在場中擺上書案和上好的筆墨紙硯,然後輕盈退下。
張瑄緩步上前,眼角的餘光從妩媚的臉上微微浮蕩淡淡霞光的虢國夫人身上掃過,心念電閃。
楊貴妃瞥了張瑄一眼,突然向虢國夫人遙遙舉杯笑道,“三姐,來,我們姐妹滿飲一杯,且看張家這小郎君如何為你吟詩。
”
虢國夫人也舉杯響應,也沒說什麼,隻微笑着掩袖仰面一飲而盡。
然後就放下酒杯,靜靜等待張瑄的詩作出爐。
她本是一番好意,主要目的是在皇帝面前推介張瑄,給張瑄一個登台亮相的機會,卻不知她這般給張瑄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如此近似于“人物素描”的詩作無非有兩種,一種是吹捧型的,比如贊美皇帝,開元天寶年間有不少詩人寫詩讴歌李隆基的所謂文治武功,可謂泛濫成災;另一種便是寄情式的,比如寫給女子,隐喻女子的妖娆多嬌,帶有鳳求凰的味道。
對于張瑄來說,太過吹捧虢國夫人,一旦傳揚出去,必然會有損于他剛剛樹立起來的士子清譽;而另外一種題詩的形式,顯然更加不合适。
當着皇帝和貴妃的面,他如果真要做出這種暧昧詩作來,縱然才情再高,恐怕也難以讨好。
甚至……
張瑄暗暗皺眉,提筆凝思着。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宮女匆匆走進,跪伏在地,恭謹禀道,“皇上,娘娘,玉真殿下求見。
”
李隆基眉梢一揚,朗聲笑道,“持盈怎麼來了?
快宣。
”
不多時,一個身着道袍眉清目秀身材修長、人到中年卻風韻猶存的女道士飄然而入,身後沒有跟着侍女,卻亦步亦趨跟着一個穿着紫色襦裙姿容俏麗的少女。
這少女臉若銀盤,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肌骨瑩潤,舉止娴雅。
隻是與時下盛唐女子的豐腴富态所不同的是,她細腰若楊柳扶風,很是與衆不同。
張瑄也停筆回頭望去,隻見廳堂中投射進來的光線勾勒出她精緻的臉廓,散發着淡淡的柔光,微笑倩兮間,隻覺玉面芙蓉,明眸生輝。
此女容顔、氣質俱佳,尤其難得的是她的身材如此纖細,用張瑄這個現代穿越者的審美觀來衡量,近乎完美。
當然,在唐人的眼中,她卻是太過淩弱不合主流,雖容顔上佳但終歸還是美中不足。
如果楊貴妃這種美女可打十分,她頂多也就是七八分的樣子。
驚鴻一瞥間,她的娴靜她的與衆不同,給張瑄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皇兄,玉真聽說皇兄和貴妃娘娘在虢國夫人這裡飲宴,就來湊個樂子,不知可否唐突?
”玉真公主李持盈笑了笑,長袖飄飄拜了下去。
她身後的少女也神态端莊地拜伏下去。
“持盈平身。
你來的正好——來人,為玉真賜坐。
”
“玉真妹妹,本宮昨日還與三郎說,改日要請你進宮一起飲宴,不想你今日就來了……最近身子可還安康?
”楊玉環也笑着跟李持盈打招呼,神情很是親密友好。
“謝娘娘挂念,玉真安好。
”
李持盈笑着向楊玉環見禮,然後側身牽過身後少女的柔夷,笑着介紹道,“皇兄,娘娘,這是崔琚家的丫頭崔穎,前日裡與崔琚治氣跑到玉真哪裡訴苦來着……今日我來,就帶了她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