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其實個人毀譽算不得什麼,張瑄也不計較。
張瑄所圖者,能竭盡所能,匡扶大唐天下,讓大唐國力強盛威孚四海,我之國民百姓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張瑄此生,唯此心願爾!
”
張瑄聲音慷慨,臉上神光凜然。
他扭頭望向了西北方向,前面不遠處,在靈州通往河珧一帶的官道上,正有一隊隊由官府差役組織的百姓移民隊伍,慢吞吞地向河州而去。
建設兩甯州,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這一段日子以來,張瑄的大都督府下令,從靈州、朔方境内移民數萬人進入兩甯州,而吐谷渾部落已經前期分三批移民過去,估計此時正在路上。
而在李光弼的努力之下,原因為吐蕃人入侵而流離失所的鄯州青海一線失卻家園土地的邊民,也逐步在兩甯州安置下來,成為第一批移民。
李倓拱手為禮,輕輕道,“平西王心系天下為朝廷分憂,小王欽佩之至。
”
張瑄哈哈笑着,突然擡手拍了拍李倓的肩膀,神色甚是親昵道,“太子讓殿下來隴朔,也有曆練殿下之意,希望殿下莫要辜負了太子的苦心。
”
李倓默然點頭,卻沒有做聲。
他出身皇家,自然對附着于皇權之上的各種彎彎繞繞擁有着高人一等的見識。
李亨同意讓他出使隴朔,無非是想要讓他博幾分威望,趁機交好張瑄,為将來做準備。
原先東宮一脈搖搖欲墜風雨飄搖,李亨的地位都随時有超不保夕的危險,何況是他的兒子們。
那個時候,李亨的幾個兒子非常團結,感情都很好。
然而,随着李亨漸漸掌權,登基為帝幾成事實,這皇權争鬥的漩渦就逐漸在他的兒子中彌漫開來。
李亨的長子李豫自成一派,因為他遲早要成為下一任太子,自然要開始培植自己的親信,為将來做打算;而這樣一來,他就隐隐将自己的幾個兄弟當成了潛在的敵人,各種明争暗鬥各種陰謀詭計就開始充斥在東宮上下,原先平和溫情脈脈的氣氛一去不複返了。
而李倓因為能文能武,善射獵有膽識,而頗得李亨稱贊,就成為李豫列入名單的“頭号敵人”。
李豫處處針對李倓,打壓他的意圖非常明顯。
或許李亨看到了這種兄弟阋牆骨肉相殘的端倪,才暗暗給了李倓一個機會。
隻要李倓身後有張瑄做靠山,李豫自不敢拿他怎樣。
“殿下,走吧,還有三日就可抵達河州。
在河州休息一日,張瑄便可陪殿下直入兩甯州,讓殿下真正踏上吐谷渾故地的草原綠洲!
”
……
……
三日後,午後。
河州城外的官道上,張瑄和李倓的隊伍行進非常緩慢,因為前面充斥着移民的百姓隊伍堵塞了官道。
張瑄在馬上皺了皺眉,他已經看到前面正在發生陣陣騷亂,河州派出來的兵馬因為着急清場準備迎接張瑄和李倓的到來,見這些百姓拖家帶口行進緩慢便有些按捺不住,有些軍卒直接就揮起了鞭子。
軍卒的暴力旋即引發了百姓的反抗。
這些從靈州、朔方各州府内抽調過來的移民,本心裡對撇家舍業去兩甯州開荒屯田再建家園就有些不清不願,興緻并不高,如今見軍卒竟然鞭笞傷人,自然是讓一些百姓不滿。
再加上有好事者的挑動和挑唆,事态逐步擴大。
越來越多的百姓堵塞在路上,不肯行動,呼喊着要回歸家園故裡。
前方的騷亂聲浪動靜越來越大,直接驚動了河州府的官員和守軍。
他們明知道張瑄和李倓的隊伍就在百姓隊伍的後方,但奈何移民人數衆多将道路完全堵住,他們鞭長莫及,趕不過去,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一群群百姓調轉方向向張瑄的隊伍湧動而去。
“請平西王為我等做主!
”
“我等不願移民,要回歸故裡!
”
“憑什麼強制我們去那種鳥都不拉屎的地方!
”
“我們不幹了……平西王給我們一個說法!
”
也不知道這些移民是怎麼知道張瑄就在身後不遠處,應該是有人鼓動帶頭,所以這黑壓壓一眼望不到邊浪潮一般的移民人群就湧了過來。
南霁雲面色大變,立即率衆軍奔馬上前,将張瑄和李倓密集地護衛在保護圈裡,大聲急急道,“大帥,大事不好,這些移民人數衆多,若是沖擊之下,我等很難守住。
且讓末将保護大帥和殿下,立即後退三十裡吧!
”
張瑄神色不變,眼角的餘光發現李倓竟然也鎮定自若,不由暗暗贊賞了一聲。
“不要慌,慌什麼?
”張瑄朗聲一喝,“列陣,擂響軍鼓,鳴軍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