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公子,那人便是伏魔寺的普善法師!
”
阿普丘一眼便認出了那個自諸多侍衛禁兵中緩慢走出的光頭老者,連忙對吳良說道。
伏魔寺,便是鎮壓方瓊的那座扡泥城内最大的佛寺。
而普善法師,便是将方瓊定性為魔女的扡泥城内最德高望重的佛門僧侶。
原來。
在收到阿普丘的徒弟舉報之後,鄯善王極為重視此事,一邊派出夏哈甫将軍率兵前去捉拿吳良等人,一邊還将當年全權督辦此事的普善法師請到了王宮。
當年普善大師言辭鑿鑿,聲稱将方瓊的屍首鑄入鐵棺,再修建一座佛寺進行鎮壓便可一勞永逸。
結果如今魔女卻又回到了扡泥城。
鄯善王自然要向他讨個說法。
不是魔王便是魔民!
普善大師立刻給吳良等人定了性質,聲稱他們可能便是佛法中的魔民,因此才會與魔女同流合污,也正是他們複活了魔女,将魔女帶回來正是打算完成魔女當年沒有完成的使命,為扡泥城帶來厄運。
并且信誓旦旦表示,隻要等夏哈甫将軍将這夥人捉來,他便能夠故技重施,使用浩瀚佛法的力量将這些“魔”全部鎮壓,自此扡泥城百年之内再無禍患。
正說到此處時。
鄯善王與普善法師竟收到了夏哈甫将軍與諸多扡泥城守軍死于非命的噩耗,而且還是死于某種從未見過的“毀天滅地的力量”。
“這又是怎麼回事?
”
鄯善王大驚失色,連忙詢問普善法師的看法。
“看來貧僧到底還是低估了祂們,祂們之中恐怕已經生出了魔王,這應該便是魔王才能夠使用的魔法!
”
普善法師心中亦是大驚,卻又故作鎮定如此說道。
“這……法師的浩瀚佛法可能應對得了這魔王?
”
鄯善王忙道,“應該沒問題的吧?
本王非但将佛法立為國教,更是斥巨資修建大量佛寺,率領萬民供奉佛祖,佛祖定會保佑本王與鄯善國臣民吧?
況且在佛法中,魔不過是上不得台面的旁門左道,佛才是造化萬物的歸宗之法,魔定不能勝佛,本王說的沒錯吧法師?
”
“……”
普善法師愣了一下,然而話說到這個份上,他自然也隻能硬着頭皮應道,“正是如此,莫定不能勝佛,佛祖佛祖定會保佑王與鄯善國所有信奉佛法的臣民……”
“既然如此,便請法師出手,用那浩瀚佛法的力量将這些‘魔’全部鎮壓,助扡泥城渡過此劫,此事過後,本王願奉法師為監國國師,大小事宜法師皆可參與商議,再出資為法師修建金身法相,教鄯善國上下臣民瞻仰祭拜!
”
鄯善王當即言辭鑿鑿的請求道。
如此一來,普善法師直接就被高高的架了起來。
他心中雖然很是忐忑,卻也隻能被迫應了下來,正在想着如何能夠将此事糊弄過去的時候。
結果外面便又傳來了消息,吳良等人居然不知死活的向王宮這邊殺來。
“法師,本王便在上面觀瞻浩瀚佛法的力量,拜托!
”
普善法師果斷便被送了出來。
于是就出現了方才的一幕,普善法師自王宮裡面出來,侍衛禁兵主動為其讓出一條通道,他走上前來意欲先聲奪人。
然後話才說了一半,便看到一個鐵罐子劃着一道優美的抛物線直朝他面門飛來……
“伏魔寺的普善法師?
!
”
聽了阿普丘的話,吳良心中亦是吓了一跳。
他此前聽過阿普丘對于伏魔寺與普善法師的介紹,自然也知道這位普善法師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可以這麼說,在尊崇佛法的鄯善國,普善法師的影響力未必便比剛剛死在他手中的夏哈甫将軍低,甚至在諸多居民心中的地位可能尚在夏哈甫将軍之上。
然而此刻,那個鐵罐子卻已是覆水難收。
最重要的是,根據吳良的估計,鐵罐子上面那團浸了火油的麻布應該已經燒得差不多了,裝在裡面的黑火藥随時都可能被引爆。
這種情況下。
這位普善法師除非能夠瞬間挖出一個深坑鑽進去躲藏,否則八成便要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這自然是吳良不願發生的事情。
殺了一個夏哈甫将軍,便已經夠招人恨的了,若是扡泥城内最德高望重的普善法師也死在他手上,這事怎麼想都不可能妥善收場。
反正換做了他,别說是這種被他倚重的人物,便隻是一名普通的瓬人軍兵士,他也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為自己人報仇雪恨,哪裡會去理會什麼毀天滅地不毀天滅地的力量,要不你直接将老子滅了,否則老子就算是死亦要從你身上咬下一塊肉來,叫你知道什麼叫做得不償失,什麼叫做惹了不該惹的人!
人啊,有時候就是這麼雙标與護短,吳良作為一個普通人,自然也不能例外。
“普善法師,快趴下!
”
吳良連忙沖上面嚎了一嗓子。
雖然普善法師站在他的對立面,并且他此前對方瓊的所作所為也并不怎麼認可,但吳良現在并沒有殺他的意思,免得此事向更加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
“什麼?
”
普善法師也在下意識的躲避那個迎面飛來的鐵罐子。
可惜他的年紀略有些大,腿腳已經不太靈便,再加上那些侍衛禁兵為了給他讓路,已經提前讓到了一邊,此刻連個攙扶他的人都沒有。
隻聽“砰”一聲。
因為下意識的退了兩步,鐵罐子正正砸在了普善法師的兇口,幾斤重的鐵罐子加上幾斤的黑火藥,這重量直接便将他砸的仰面倒在了地上,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昏死過去。
偏偏普善法師還像是條件發射一般,一雙手順勢将那個鐵罐子抱在了懷中……
“跑!
普善法師,快跑啊!
”
吳良捂住耳朵,再次焦急大喊。
然而下一秒。
“轟——!
”
火光沖天,整個王宮都在随之震動,無數土塊簌簌掉落。
伴随着一團蘑菇般的黑煙升向天空,普善大師已經不見了蹤迹,隻餘下一堆濺射開來的殘肢碎肉。
并且不隻是他,還有二十來名站位略近的侍衛禁兵亦是受到了罐子碎片與罐内石子的殃及,受了輕重不等的傷害倒在地上失去了行動能力。
這種罐子的殺傷力絕非後世的手榴彈與手雷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