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才哥哥,我聽了你的解釋,也覺得這種戰車頗為絕妙,攻打城池時破城難度将會大大降低,可為何卻從未見有人用過?
”
諸葛亮歪着腦袋一臉疑惑的道。
這就是個比較難解釋的問題了。
倘若這“臨沖呂公車”在春秋戰國時期便已經發明并且制造了出來,守城方的城牆優勢将會降低許多,隻要落入對别國又想法的強國手中,大概率是要批量制造投入戰場的。
但如今已是幾百年後的東漢,戰場上卻并未看到此類戰車的影子。
而且在春秋戰國時期乃至唐朝之前的戰争曆史中,也并未出現過此類戰車的記載,這也說明了一些問題。
“可能……失傳了吧。
”
吳良想了想,将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
據他所知,正史中有關魯班的記載十分稀少,他所制造的攻城類相關的器械,最為後世考古界熟知是“雲梯”。
而就算是這段與魯班有關的史實記載,其實也是出自另外一個工匠大師“墨子”的傳記。
這段史料說的是戰國時期楚王準備攻打宋國,于是魯班為楚王設計制造了一種叫做“雲梯”的攻城器械,墨子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立刻前往楚國勸阻。
楚王與魯班都舍不得放棄新造起來的攻城器械,正想在攻打宋國的時候試試威力,怎會輕易放棄?
于是墨子解下衣帶,圍作城牆,用木片作為武器,讓魯班同他分别代表攻守兩方進行演練,魯班多次使用不同方法攻城,多次都被墨子擋住了,魯班的攻城器械已經使盡,而墨子守城手段還綽綽有餘。
最終楚王覺得就算用了魯班的攻城器械也沒有把握取勝,便決定放棄攻打宋國。
這段史料中雖然隻說到了“雲梯”,并未提及其他的攻城器械。
但墨子與魯班演練鬥法的時候,魯班卻使用了多種不同的攻城方法,攻城器械全部用盡才不得不認輸。
若是往深了推敲的話。
可以推斷,魯班發明創造的攻城器械應該并非隻有“雲梯”一種,否則墨子與他根本就用不着演練多次。
而且因為墨子的阻止,這些攻城器械恐怕還未必上過戰場。
這或許才是“臨沖呂公車”失傳的原因?
畢竟根據曆史記載,魯班乃是公元前450年左右來到楚國,公元前444年離世,最多也就在楚國待了6年時間裡。
僅僅6年的時間,魯班先是為楚王設計制造攻城器械,出師未捷便被墨子以文鬥的方式挫敗。
而後又如孫業所說的那樣,因為習得《公輸經》的匠師弟子為禍天下,使得匠師的聲名一落千丈,楚王也因此對他起了疑心,漸漸疏遠起來。
這種情況下,楚王擔心被《公輸經》所害,恐怕就更不會使用魯班設計制造的那些攻城器械了。
最終魯班心灰意冷,自郢城城牆上一躍而下。
而他的生前為楚王設計制造的那些攻城器械,也隻能随他一同入土,遺失在了曆史的塵埃之中。
或許……這才是“臨沖呂公車”提前了千百年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心中揣測着這些事情,吳良心中忽然浮現出一絲悲涼。
他感受到了魯班躍下城牆時的悲涼與遺憾。
那是一種類似于“既生瑜何生亮”的不甘與委屈,如果沒有墨子的出現,魯班的一生或許會更加精彩,最起碼不會落得這麼一個悲劇的下場……
“閣下也是匠師後人?
”
聽着吳良的話,孫業驚疑的看向了他,忍不住問道。
“不是,隻是略通一二。
”
吳良回過神來,笑了笑說道。
“閣下太謙虛了,若非閣下将此物的用途如此詳盡的講解出來,就連我都還沒意識到這竟是一輛攻城戰車。
”
孫業明顯不相信吳良的話,皺着眉頭說道,“一般人不可能有這樣的見識,若閣下隻是略知一二的話,那我豈不就是一竅不通了麼?
”
“孫先生不必妄自菲薄,我也隻是多了一些見識罷了,不瞞孫先生說,我雖能看出此物的用途,但卻沒有本事将其制作出來,因此我就是個外行,充其量隻能算是紙上談兵。
”
吳良微微搖頭,接着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望向孫業問道,“說起來,孫先生乃是這方面的專才,就算此前沒有見過這種戰車,如今觀摩一番之後應該也能繪出制造圖紙,不差分毫的将其中精髓全部複制出來吧?
”
“這……”
孫業被問的一愣,又向“臨沖呂公車”望了一眼才道,“若這戰車制造時不需要祖師爺的獨門術法加持,我倒是可以一試,想來應該不太難。
”
“那就有勞孫先生了。
”
吳良面色一喜,當即回頭對于吉說道,“老先生,還不快取一塊絹布出來,請孫先生為我們繪制這種戰車的制造圖紙?
”
“來喽!
”
于吉麻溜跑了過來,為孫業奉上絹布的同時,連瓬人軍入墓時常用到的炭筆都一起塞進了孫業手中。
“?
”
孫業再次愣住,顯然有點摸不清吳良的套路。
“孫先生勿慮,我對工匠祖師公輸班亦是發自内心的敬佩與尊重。
”
吳良笑呵呵的說道,“若非發現此前已經有歹人進過公輸冢,恐怕他老人家已經受到了侵害,這陵墓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進的,你盡管放心,一旦确認公輸班他老人家安然無恙,我們便立刻退去,絕不破壞一草一木,不過話說回來……我們既然進都已經進來了,像他老人家學上一兩門手藝不算過分吧?
我想他老人家當初設計制造這些東西的初心,也是為了造福世人吧,而我們要做的,便是盡一切可能令他老人家設計制造的這些東西重現于世,令世人為之歎服傾倒,而不是教他的作品永遠埋沒下去,在曆史的洪流中慢慢被世人遺忘,這樣才算沒有辜負了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你覺得呢?
”
“我覺得……你說的這些大道理我不是太明白,不過作為一個匠師傳人,我最歡喜的事情就是自己制造出來的東西被人們重用,充分發揮出應有的功效,倘若隻能放在角落裡吃灰,那便說明我做出來的東西不過是一件失敗之作,不值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