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城中的災民們……圍住了總督府!
”
“總督命令您立即去為他解圍!
”
衙役的話語,讓處在心痛之中的康遜白,下意識地擡起了頭。
災民圍困總督府……
他瞬間明白了。
——自從蝗災以來,就已經有很多災民,朝着各大城池聚集。
因為,各地失去了抵抗能力的村落等,沒有希望,而在城池之中,好歹還能乞讨,還能找條生路。
而豫州城作為豫州的州城,前來的災民是最多的!
連日以來,災民的數量在城中早就已經不可忽視,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處在饑餓和絕望中,但康遜白幾次力主開倉赈災,都被總督孟長青給拒絕了……
災民們圍困了總督府,這怎麼說也是一件大事,而且,萬一在豫州城也釀成了民變,那可就完了!
到時候,整個豫州的百姓們都會瘋狂,天下會大亂,自己,也會成為千古罪人!
方才陷入絕望中的康遜白,不得不強打精神,站了起來,道:“帶我去看!
”
“另外,召集城中的所有衙役!
”
他焦急開口。
“是!
”
衙役開口。
很快,直隸府的各大司口,幾乎所有能動用的人力都已經聚集完成,但此刻也不過剩下幾十人了!
——大部分都已經派到各地進行支援!
“康大人,怎麼辦啊,那些災民圍困了總督府,怕是要出大事……”
戶籍司的司丞楊遠征焦急開口。
“對,現在城中的力量不足,恐怕必須得動用州護府那邊了……”
鹽鐵司的司丞林田也是一臉的擔憂!
各司官員,都是緊張非常。
“現在隻有去了總督府才知道,不到最後,絕不能動用州護府!
”
康遜白鄭重開口,道:“走!
”
他當即帶着直隸府的一幹官員和衙役,朝着總督府而去。
不多時,他們就已經接近了總督府,但是卻無法靠近,隻能處在外圍!
總督府位于整個豫州城的中心,是最好的地帶,四面交通發達,但是此刻,大街之上,總督府前,卻是已經被災民們圍的水洩不通!
一眼看去,黑壓壓的一片,足有幾千人!
而此刻,他們正在怒吼!
“狗官孟長青,殺人害命!
”
“我們要一個公道!
”
“狗官,滾出來啊!
!
”
無數的百姓,痛罵着,憤怒着,群情激憤!
“怎麼這麼多人!
”
“天,就憑我們這點人,連個水花都翻不起來啊!
”
“康大人,以我之見,還是調州護府吧……”
諸多司丞,看到這一幕,都是腿軟!
康遜白的臉色也是一白,這些百姓,已經處在了爆發的邊緣!
随時都有可能會炸!
他深吸了一口氣,急忙道:“開路,開路讓我過去!
”
旁邊的衙役等,奮力撥開人群!
“豫州直隸康遜白大人來了,大家讓一讓!
”
“大家讓一讓啊!
”
衙役們高呼着,用力撥開了一條路,康遜白等一幹官員,終于從人山人海中擠了出去,到了總督府前。
總督府府門緊閉!
康遜白等人回過頭來,隻見一個個憤怒的百姓,咬牙切齒地盯着自己等人,一幹官員都是神色刷白!
“他就是豫州直隸,是孟長青的走狗!
”
“孟長青不敢出來,讓他來有什麼用?
!
”
“無論是誰來,我們都要一個公道!
”
百姓們怒吼着,盯着康遜白。
康遜白此刻感受到了一種莫大的壓力,他明白,此刻自己等人的性命,已經是懸于一線,同樣的,整個豫州城的安危,乃至大羲的安危,也都懸于一線!
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大家聽我說!
”
“現在災情緊急,我都理解,都明白大家的心情,但這樣做無濟于事,我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在抗災、在支援各州……”
他竭力想要說服。
“騙子!
”
“騙子!
”
“滿嘴謊言的狗賊!
”
但是,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憤怒的百姓們卻呵斥起來!
群情激奮!
在百姓之中,更是有一個大漢站了出來,他咬牙切齒,道:“說什麼盡最大努力抗災支援,通通都是謊言!
”
“孟長青分明整天在花天酒地,在大吃大喝!
”
大漢的嘴角咬牙切齒,指着人群前一個抱着嬰兒的婦人,道:“他殺了這個孩子,就因為,她的母親想要乞讨一些食物!
”
聞言,康遜白瞬間全身一震,不可置信,他扭頭朝着旁邊的衙役道:“究竟怎麼回事?
!
”
那通風報信的衙役,臉色難看,道:“這婦人瘋了,聞到了總督府上的酒肉香味,居然抱着孩子闖進總督府,想要去搶吃的,被府上的人趕了出來,她懷中的嬰兒也被摔死……”
聞言,康遜白隻覺一陣天旋地轉!
天啊!
他心中瞬間悲憤非常,他全都明白了。
這些百姓,進城了那麼多天,雖然一直忍受饑餓,但是卻并沒有暴動的迹象!
是這件事,是這個嬰兒的死,點燃了百姓們心中蘊藏的怒火!
“他們怎麼忍心,他們怎麼忍心……”
他喃喃着,木然地看向了那婦人,那母親!
她跪在人群前,表情似乎已經凝固,淚水已經流幹,她捧着嬰兒的屍體,就像是一座雕塑……
“康遜白,快滾開,看在你對災情還算上心的份上,我們今天不想找你麻煩!
”
那大漢怒吼着!
無數的話語,随着這大漢爆發出來:“滾開,滾開!
”
群情激湧!
康遜白看着那一張張帶着饑色,卻如此憤怒的面孔,看到那嬰兒的屍體。
他忽然轉身。
毅然決然地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