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震果然蘇醒過來,熱度退了的同時,也有力氣下床走動。
關索見李震康複地這麼快,同樣欣喜不已,不禁佩服樊阿醫術了得,能遇到他真是太幸運了。
雖然樊阿建議李震還是在五谷村休息一段日子,但是李震執意要護送關索。
對此,樊阿也不勉強,隻要李震按時服藥和清理傷口,病情大概率是不會出現反複的。
衆人護送着關羽的靈柩,繼續往北而行,一路穿越叢林與河流。
行了大約二十裡,忽然迎面出現一路兵馬,人人身穿紅衣,打着一面“鄧”字旗号。
“‘鄧’字旗号?
”關索細細一想,随即策馬上前,高聲問道:“來者可是房陵太守鄧輔?
”
“本太守便是鄧輔!
”對面軍中也有一位儒生策馬上前,高喝道,“爾等又是何人?
”
終于遇到了劉備任命的房陵太守,關索終于松了一口氣,随即表明身份:“我二人乃是前将軍關羽之子關平,關索!
”
“可有憑證!
”突然冒出這麼一隊來曆不明的人馬,鄧輔表現得還是相當謹慎,聽說荊州已被東吳占領,那麼這夥人的身份就更為可疑了。
關平立刻拿出關羽的前将軍印绶和劉備所賜節钺,向鄧輔證明了自己的身份。
得知關羽已死,鄧輔也不禁凄然地說道:“聽聞荊州失陷,劉封将軍派我前來援助關将軍。
卻不想關将軍已被東吳小人所害!
”
聽到劉封的名字,關平突然臉色一變,十分惱恨地問道:“不知劉封與孟達現在何處?
”
鄧輔如實回答道:“聽聞吳軍襲取荊州,劉将軍本欲領兵來救,但孟将軍卻因吳軍勢大,又有曹軍大将徐晃屯兵襄陽一帶,唯恐上庸有失,不願前來。
劉将軍勢單力薄,故請我領兵先行。
”
“孟達這厮,我勢不與他甘休!
”關平頓時氣得破口大罵。
當初劉封與孟達不願領兵前來幫助關羽攻打襄陽和樊城,以至遷延日久,江陵被東吳攻取。
如今孟達又不敢前來救援荊州,這讓關平更為痛恨二人,尤其是孟達。
“大兄,稍安勿躁!
”關索在一旁連忙勸道。
眼下自己一行人勢單力薄,決不能和孟達起沖突。
“如今荊州失陷,我父亡故,府君不如領兵先回房陵,以防吳軍趁勢來攻,再将此處軍情報之大王!
”相比追究孟達的責任,關索還是先想辦法處理好公事。
鄧輔此去荊州,注定會被吳軍打得落花流水,還是再不要浪費僅有的兵力了。
“公子之言甚是,輔先帶諸位先回房陵安頓,再請劉将軍準備船隻,從水路将諸位送到漢中。
”既然關羽都死了,鄧輔再去荊州也是于事無補,随即同意關索的建議。
“如此,便有勞府君了!
”關索連忙拱手緻謝。
在鄧輔的引領下,關索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房陵縣。
隻不過鄧輔卻說房陵城小,不适宜大隊人馬居住,隻好委屈關索一行人在城外臨時搭建的營帳内過夜。
沒想到鄧輔不讓自己進城,心情本就極差的關平不由更加惱怒,不悅地問道:“鄧太守這是何意!
我等一行不足百人,房陵焉能容不下?
還是太守懷疑我等是東吳細作?
”
“大公子切莫如此說,輔絕無此意!
”鄧輔連忙賠笑道。
畢竟對面這兩位可是關羽的兒子,算起來也是劉備的侄子,鄧輔這個老實人還是不想得罪他們的。
“府君莫不是怕荊州失陷的消息傳入房陵,引起百姓恐慌?
”突然,沉默片刻的關索開口了。
“正,正是!
”鄧輔連連點頭道,“前任太守蒯祺治理房陵深得民心,自他死後,百姓仍是十分懷念。
我到房陵尚不足半年,并無恩德與民。
”
“房陵距離荊州最近,若是讓城内百姓知道荊州落入東吳之手,定會引起百姓恐慌。
”鄧輔十分苦惱地說道,“到時候物價飛漲,百姓逃離,就怕我也難以阻止,到時恐有負大王重托!
”
戰亂年代,邊境的官員是特别地不好當,關索體諒鄧輔的難處,便勸關平道:“大兄,既是府君這般說,我們就暫且忍一忍吧。
”
“好吧。
”就連關索都這麼說了,關平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
鄧輔當即大喜道:“兩位公子請在城外安歇,一應所需物品,輔自當供應齊全!
”
住在營帳裡,對于從軍多年的王宇等人自然可以适應。
樊阿與周英、李震等門客之前風餐露宿,眼下也不會挑剔,眼看衆人沒有因此抱怨,關索也是稍稍松了口氣。
關平則依舊在關羽靈柩前哭泣,時不時痛罵劉封與孟達幾句,關索在一旁聽得微微皺眉,忍不住勸道:“大兄,眼下尚不是和劉封、孟達起沖突的時候,一切等回到成都,見過大王,自有公論!
”
但關平仿佛沒有聽到關索的話,隻是在靈前哭泣,看到關平如此傷心的樣子,關索方才信了後世所說。
漢代以孝治天下,選拔官吏的察舉制中就有“孝廉”這門科目。
父母死後,子女都會表現得極其悲痛。
流涕累日,言則流涕這些都是極其常見的,在父母靈前哭得昏厥的都有。
關索甚至還聽說,有人可以在服喪期間連年哭泣,以緻骨瘦如柴,不成人形。
總之哭得越凄慘,越能被旁人稱贊為“孝”,舉孝廉的機會也就大大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