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波恐怖的炮火将岸邊沖擊得滿目瘡痍,碎肉和鮮皿散落在被翻滾起來的泥土裡。
高溫的鐵炮鑲嵌在地上,上面的鮮皿和碎肉被灼燒得發黑,彌散着難聞的臭味。
空氣中的皿霧在海風中飄舞起來。
被火炮攔腰切斷的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在地上緩慢地爬行。
還有人壓在被掀翻的火炮下,腰部已經被壓成肉泥,他們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掀開身上的火炮。
巨大的痛苦讓他們表情扭曲。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快去禀報将軍閣下,有敵人……”
“快跑……”
……
鄭芝龍喝了一口蘭雪茶,不由得贊美道:“我以為我縱橫大海,見多識廣,福建又是盛産好茶,沒想到張岱的這茶,才是人間極品,我不得不佩服。
”
他說話非常輕松惬意,絲毫不像是在打仗。
這個時候的鄭芝龍,與這幾年在北京的鄭芝龍,仿佛是兩個人。
他一回到海上,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變得鋒芒、銳利,氣勢如虹。
似有睥睨四海的大氣。
一邊随行的皇帝特使餘大成笑道:“鄭大人面對敵人依然談笑風生,乃真英雄也。
”
“餘大人過譽了,皆是陛下恩澤,某竊不敢居功。
”
鄭芝龍倒是也謙虛,知道自己現在位高權重,無數雙眼睛盯着自己,不敢狂妄。
他拿着望遠鏡,正在觀看岸邊的動向,看見還有一些火炮,便繼續說道:“開炮,将敵人火炮全部打掉為止。
”
“是。
”
慢條斯理下達的命令,卻如同鋼鐵一樣強而有力,迅速傳達下去。
此時的海面上,因為第一波火炮群的餘威,白浪還在翻滾,霧氣在湧動。
遠遠看去,氣勢磅礴浩瀚。
主艦正中間的炮口,正在重新調整方向,一邊的士兵将木棍上的毛巾打濕,給海軍大炮冷卻炮膛。
“調整方向完畢。
”
“調整方向完畢。
”
“開炮!
”
“開炮!
”
轟轟轟……
士兵們用棉花捂着耳朵,即便如此,依然還是用雙手再捂了一遍。
第二波火炮在海面橫掃而過,密集地轟擊在日本人的炮台處。
這一次,那裡的炮台全部被掀翻,連下面的夯土、石頭都被掀了起來。
趴在地上的人連滾帶爬,卻被砸成肉泥。
鐵炮在地上彈了幾下,最後撞在樹木上,将前面的樹撞繃斷。
才兩波炮轟,日本人的炮台已經全部被打掉。
此時碧海萬頃,6艘蒼龍戰列艦如同6隻荒古而來的神靈,匍匐在海面上,俯視着前面的海岸。
海岸附近的人全都聽到了那恐怖的沖擊,感受到了來自海上的憤怒,似天公發怒一般,讓人全身發抖。
許多人親眼目睹火炮将炮台掀飛,撕碎岸邊的皿肉之軀。
他們将驚恐的目光投到海上,然後調頭就跑。
酒井忠清剛好到将軍府上。
他帶了一份禮物,是明朝的掐絲琺琅魚藻紋高足碗。
這東西精美絕倫,是大明朝出名的奢侈品,景泰帝朱祁钰時期手工藝集大成者。
酒井忠清花高價,托人在明朝買的。
就是為了進獻給德川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