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沒有一種完美的制度可以杜絕貪官。
人類在原始進化中,本能地趨近于對自己有利的,回避對自己有害的。
如果違背了這個原則,人類在原始時代将無法存活下來,就沒有以後的人類文明。
這個原則随着漫長的進化,刻在了基因裡,組成人性的一部分,誰也逃脫不了。
不過也确實有精神力能夠駕馭欲望的,但那是極少數。
大多數人是普通人,至少當官的絕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
如果你非要以“海瑞”的标準去選人,那基本無人可用,這就回到了曆史上崇祯的那條路上了。
那種道德潔癖不是治國的好方法。
但是,發現貪官了,又得懲治。
例如湖廣省這次的事件。
不過,一件事在不同人群中的看法是不一樣的。
例如在老百姓眼中,皇帝是聖主,懲治貪官,大快人心。
而在湖廣省左布政使邱禾嘉眼中,就不是簡簡單單的懲治貪官了。
貪官這種存在不太具備政治屬性,更偏向于道德層面。
所以你可以看到曆史上乾隆一邊高舉反貪旗幟,一邊重用和珅。
所以,從政治層面來看待湖廣省這次的事件,其實是皇帝對新政下行政體系的極其不滿。
這句話怎麼理解?
告訴你,周延儒也貪,崇祯知道。
閻鳴泰也貪,崇祯也知道。
甚至連孫承宗家裡也收過不少禮,崇祯還是知道。
那為什麼不辦掉周延儒?
原因很簡單,因為周延儒目前隻是單純的在那裡收錢,沒有阻礙新政的發展。
不但沒有阻礙,還在賣力地推行新政,把整個市舶司打造得非常穩妥,良好的運行中。
所以這個時候,你得算一筆賬。
周延儒放在那裡,市舶司良好運轉,一年流水一億多兩,甚至可能會發展到好幾億兩,而他自己一年貪50萬兩。
如果因為貪污現在幹掉周延儒,市舶司有崩潰的風險,一億多兩甚至幾億兩流水一下子縮減到幾百兩。
而且你也無法保證下一個上去的不貪,更無法保證下一個上去的會把市舶司做的更好。
所以張凡不動周延儒,不但不動,還好好表揚。
這就是政治駕馭人的手段之一。
這裡面如果非要強加完美道德,就會讓局面崩潰,最後損失的不僅僅是朝廷,還有千千萬萬進口行業的從業人員,甚至造成糧價暴漲,苦的是普通老百姓。
所以,回到湖廣省這件事上來。
為什麼要抓人?
抓人就完了嗎?
張凡還想着狠狠殺一批。
為什麼?
因為新政受阻,因為這批人阻礙了新政,且正在形成一股新的勢力,這股新的勢力就是潛在的大威脅。
而周延儒則老老實實一個人貪,且推動事情的快速執行。
兩者是完全不一樣的。
所以啊,站在普通老百姓的角度,皇帝在砍貪官。
而站在邱禾嘉、王永光、韓爌這些朝廷大官的角度,皇帝其實是在整頓行政效率,且扼殺結黨抱團的勢力。
任何一個新的局面在形成的過程中,都會有私人産生私心通過拉幫結派的方式貪婪地吸收資源。
而資源是有限的,他們一旦團報,就是損害其他人的利益。
例如劉忠全和知縣張合勾結在一起,壓榨的是普通老百姓。
也可以說,下面所有找黃連平買酒的人,那些錢,都沾滿了普通老百姓的皿和汗。
而一個真正牛逼的政治家,在操作這盤局的時候,心中是非常清楚那些人該死的,怎麼死,死後要全國警示,哪些人是可以不死的。
例如田充可以不死,例如柳盈兒可以不死。
為什麼?
因為他們死沒有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