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下來,夏天的廣州,天空是深藍色的,一朵朵白雲飄浮在深夜的蒼穹之下。
即便不點燈,視野也很不錯。
為了盡快維持秩序,天武軍的士兵還是将随身攜帶的火把點着。
城中的各個街道被照亮。
到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人把斧頭、刀劍扔掉,他們老老實實蹲在街道旁邊,用雙手抱着頭,瑟瑟發抖,不敢亂動。
平日裡無惡不作的地痞流氓們,此時此刻終于感受到了恐懼。
有相當一部分人被抓起來。
到了晚上八點的時候,城内的動亂基本上已經平息下來。
不過依然沒有老百姓趕出門,大街上除了蹲在地上等待投降的地痞流氓,還有一支支在四處視察的警隊,就沒有其他人了。
往日的繁華不在,路邊的面館和酒館,都空蕩蕩的,被砸爛的木桌和灑在地上的粉面,一片狼藉。
無論是廣州布政使衙門,還是知府衙門,或者縣衙門,都關閉着大門。
官員們也不願意出來。
城南最繁華的一帶,也看不到什麼人影。
倒是在一座不起眼的屋子裡,一個青年正坐在那裡喝茶。
“丁兄,我剛剛探明消息,這一批進入廣州城的天武軍,至少有5000人以上。
”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他明明比丁在年的年紀大,但是還是稱呼丁兄。
這個中年男子身形消瘦,穿着一身破舊的布衣,一看就是那種混入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人。
丁在年神色大驚:“消息可靠嗎?
”
“是從碼頭那邊打聽到的,下午的時候,天武軍的戰船進入珠江碼頭,從碼頭逃回來的搬運工說當時下來了許多士兵,至少5000人以上。
”
丁在年神色凝重起來。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天武軍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廣州城?
天武軍要到廣州來,李逢節不可能不知道消息,但是他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給。
難道李逢節故意的?
那家夥把我們給賣了?
還是說,他也不知道情報?
若是李逢節也不知道情報,說明北京方面一定知道一些事情了。
想到這裡,丁在年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他歎了口氣,說道:“趕緊去通知何崇義他們,立刻想辦法僞裝起來,趁亂混出廣州城,讓他們千萬不要調動手裡的那些人,那是在送命。
”
“丁兄,有這麼嚴重嗎?
”
“他們手裡才多少人,兩千多人,天武軍來了五千以上,他們怎麼打!
”
“李總督那邊呢,這個時候,箭已在弦上,李逢節不可能坐視不管吧?
”
“李逢節是一個不可信的家夥,指望他,就等于把刀子遞到你的敵人手裡。
”
“讓何崇義他們快速想辦法撤出廣州城,先退到香港島,将所有的火器制造坊全部安排好,随時撤到呂宋島去!
”
“丁兄,這麼大的事,要不要請示首領?
”
“現在去請示首領,等首領的命令傳過來後,一切都結束了。
”
“是,那我現在就去。
”王才轉身就離去。
在廣州城的東北角的廢棄寺廟附近,一隊隊人手正在快速集結。
這一帶居住着不少外國人,治安向來是出了名的混亂,來自阿拉伯世界的商人,以及南洋商人,還有歐洲商人,都會在這裡聚集。
這裡俨然是三不管地帶。
不過,廣州商會自己養的私人武裝,平時就隐藏在這裡。
這些人平時都很低調,他們相當于何崇義、王珂、許默山等人的家兵。
和陳進、李湧那些社團狗腿子不同,廣州商會是實打實的給這些人定期發工錢的,還要管夥食費。
這些年,廣州商會正是利用這一支不起眼的武裝力量,在各地争奪商業地盤。
例如消滅對手,屠殺對手全家,霸占鐵礦。
再例如香港島的火器制造坊那裡工匠,就是這些人在民間強行抓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