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在思考一個問題,國子監這件事看似平靜了,但其實已經激化了新學與傳統儒學的矛盾,引起了絕大多數人的不滿。
那些儒生都不是好惹的,現在農政還在推行,不能激起大規模學術鬥争,不然朝廷多線處理問題,會亂套。
尤其是這個關鍵時間點,北京大學的情緒一定要安撫好,農學院培養出來的人才,在第一個五年計劃,是要發光發熱的。
那接下來怎麼辦呢?
很簡單!
崇祯早就留了後手了。
當天,天啟七年彈劾施鳳來等人的山陰監生胡煥猷被釋放。
消息一傳出,許多人都震驚了。
那些原本在這一次矛盾中已經激起一些憤怒的讀書人,聽到這個消息後,一時間竟然有人開始歌頌皇帝陛下聖明燭照起來。
不過一個小小的監生,還不足以在局勢平衡下來,最多緩和了一些激烈的情緒而已。
國子監案,必然也會在江南一帶引起很大的反應,接下來許多人可能都會故意刁難北京大學和科學院。
讀書人之間的戰争是比較麻煩的,這件事不得不小心處理。
這将是一場意識形态的戰争。
為什麼這麼說?
張凡崇尚的是什麼意識形态?
實事求是,實踐出真理,科教興國的意識形态。
先如今大明朝的主要輿論中心在哪裡?
北京?
不,在江南!
江南最多的是什麼?
東林人士。
東林學院對那裡的學術影響,在這幾十年,達到了空前。
不僅僅如此,連北邊也被影響到了。
例如孫承宗、韓爌,一個是北直隸保定人,一個是山西人。
但在曆史上,孫承宗和韓爌都被列入東林黨。
當然,孫胡子算半個,韓爌是地地道道的東林大佬。
不過,古代所謂的黨,其實不是後世的黨,沒有明确的綱領,也沒有明确的定義。
東林黨都是政敵定義的,邊界是非常模糊的。
例如孫胡子,他隻是在曆史上跟幾個東林大佬走的比較近,就被定義為了東林黨。
盧象升和孫傳庭在曆史上也一樣,和幾個東林大佬走得近,也被扣上了東林黨的帽子。
這些是扯不清的。
但是有一點是非常清楚的。
什麼呢?
東林書院,江南輿論影響最大的一個書院。
他是天下讀書人的聖地,許多年輕學生都會去那裡聽課。
東林書院最開始都是那些被貶回家的官員自己建立的,他們覺得朝廷裡有奸臣,覺得要拯救大明朝,必須梳理崇高的道德标準。
好了,這就是他們的意識形态。
這個意識形态,與皇帝的意識形态看似無關,但其實産生了強烈的沖突。
為什麼這麼說呢?
道德這種東西,是無法标準化的,而且事物的積極發展,與道德之間是沒有必然聯系的。
并且,道德是一種理想化的人格,不是誰都能達到高水平的道德标準的,大多數人隻是普通人而已。
那麼問題來了,道德本身是一件好事。
但融入到儒學之中,形成一種自我感動的虛幻,被江南讀書人所接受,必然就形成了圈子。
有了圈子,就有了共同利益,于是就有了更多的人加入,就有了更加龐大的利益。
因為本身這個圈子沒有監察系統,自然就有更多的人混入進來,打着道德的旗号,借助圈子的力量,賺取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