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古代,還是在21世紀,糧食都是國家戰略儲備。
普通人可能沒啥感覺,普通人面對的是一日三餐。
而國家上層,則必須要保證總儲備糧食有多少,若是發生極端情況,可以在多長時間内,調度多少糧食到各個地方,平穩糧價。
民以食為天,這是馬虎不得的。
崇祯很犀利地指出來:“目前新一批的大城,之所以能快速擴建,人口快速增長,就是因為它們都有充足的糧食供應。
”
例如武昌,不用說,富饒的江漢平原供應着,又有湖泊縱橫。
而北京是依靠大運河、天津港做供給。
正在快速崛起的登萊商業區,海州、上海、泉州,都得到了來自安南的糧食集中供給。
這種集中供給模式,大大增加了糧食供給效率,減少了不必要的損耗,最重要的是節約了時間。
至于北方的太原、長安等地,就是因為糧食太過貧瘠,即便是當地的官員想要仿造武昌那樣大搞建設,也沒有那個底氣。
而中原一帶,發展最好的開封,也是因為黃河、汴河之便利,河南自古又是農業大省。
可以進一步證明這一糧食規律的還有四川的成都,坐卧天府之國,雖然遠離朝廷,但它的基礎比一般地方都好,所以現在的發展基本上将太原、長安這些地方遠遠摔在後面了。
對于皇帝的說法,衆人也不反駁,算是默認了。
崇祯繼續說道:“但是,前些日,朕走了一趟大興,發現有些田是荒着的,看到那樣的場景,朕很痛心。
”
“供給北京城的300萬人吃飯,一天就需要至少1500萬斤糧食,加上損耗、浪費,一天至少準備2000萬斤糧食,一年73億斤糧食。
”
“但有田居然荒着沒有種糧食。
”
“去年一年,從海外流入北京的糧食有20億斤,如果突然斷掉了這20億斤糧食的供給,北京城會是什麼樣子的?
”
“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局面。
”
并不是崇祯危言聳聽,這不是數學問題,這是社會學問題。
崇祯繼續說道:“當一個人長期處于饑餓狀态,有一天,他可以每天吃兩碗飯了,他會感覺非常幸福。
”
“但是當一個人平時大魚大肉習慣了,突然有一天告訴他,以後隻能一天吃兩碗白米飯,他會無法接受的。
”
大殿内回響着皇帝平靜而清晰的聲音,語速略微有些快,但每一個内閣大臣都在仔細聆聽,仔細跟上皇帝的思維。
“當一個人無法接受的時候,是小問題。
”
“當十個人無法接受的時候,還是小問題。
”
“無法接受的人漲到100人,這個問題依然可控。
”
“但是,當無法接受的人漲到1萬人,從宏觀層面來看,這1萬将會産生極大的怨言,并且快速向周圍傳播,從而造成更大規模的怨氣。
”
“并且,從社會學角度來分析這個問題,減少20億糧食,相當于總量減少近三分之一。
”
“但最後的局面,絕不是每一個人減少三分之一的食量。
”
皇帝說的是正确的,社會的結構構造裡,自有它的邏輯所在,社會的構造裡包含了複雜的階層關系,以及對物品的支配權分層現象。
“當總量供給減少,那些有錢有權的人,絕不會因此節約糧食,或者把自家的糧食拿出來主動平攤。
”
“更有可能因為糧荒,而大肆采購糧食囤積在家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