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放下手裡的筆,問道:“紅夷人遠東總督的兒子,這話是誰告訴你的?
”
首先,東方人不會稱呼東方為遠東。
甚至明朝人不認為自己在東方,而在天下中心。
“遠東”這個詞來源于歐洲。
這兩個字從駱養性嘴裡說出來,就有點意思了。
“是閻鳴泰閻大人跟臣說的。
”
駱養性連忙呈上來閻鳴泰關于此案的彙總。
因為牽扯到的是荷蘭總督的兒子,閻鳴泰親自做了詳細的彙總。
看這份彙總之前,崇祯腦海中有幾個疑惑點:
一、遠東一詞在這場案子裡出自誰之口?
二、誰能證明那是荷蘭遠東總督的兒子?
三、為什麼這麼巧?
剛好死了荷蘭遠東總督的兒子?
我們說,真正的高手,在處理任何事情的時候,先要結構化幾個關鍵問題出來。
帶着問題去思考,效率才是最高的。
看完閻鳴泰的這份彙報之後,崇祯說道:“為了争一個女人而殺人,王家也算是京城富豪,王彬缺女人?
”
“臣也覺得疑惑,王家也算是咱們看護對象之一,從未發現過王彬缺女人,為一個女人動手。
”
“這女人何在?
”
“在治安總府衙門。
”
“帶去昭獄。
”
“是。
”
崇祯收拾了一下,叫上柳如是:“走,跟朕一起去昭獄。
”
等到昭獄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半。
崇祯見到了趙清月。
駱養性說道:“現在在你面前的,是當今天子,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有半個字是假的,便是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
”
趙清月看起來有些呆傻一樣,似乎還對昨晚的兇殺現場心有餘悸,她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民女參見陛下!
”
崇祯讓人給柳如是搬了一把椅子,然後看着趙清月,看了一會兒,不說話。
氣氛有些壓抑。
“你祖籍哪裡?
”
“民女祖籍福建泉州。
”趙清月用略帶一點福建口音的大明官話說道。
“祖籍泉州,在呂宋島定居,從事爪哇到大明的商業?
”
“是的。
”
“你父母何在?
”
“父母在我十六歲那一年被賊人所害。
”
“賊人?
”
“被兇狠的海盜所殺。
”
“還有其他親人嗎?
”
“原本有一個弟弟,在那次也一并遇害。
”
“你這次為何來北京?
”
“來做買賣的,這是民女第五次來北京,民女做絲綢和香皂買賣的。
”
“你的絲綢和香皂賣到何處?
”
“賣給紅夷人。
”
“你跟紅夷人很熟?
”
“經常打交道。
”
“你跟昨晚死的那個人是什麼關系?
”
“生意上往來的夥伴。
”
“你帶他來的?
”
“是的。
”
“為何會跟他一起來北京?
”
“來找新的生意合作。
”
“王家?
”
“嗯。
”
“為什麼要找王家?
”
“因為王家的絲綢是順天府最出名的,呂宋島很多人都想跟王家合作。
”
“你知不知道朝廷現在還隻有泉州港能與紅夷人通商,你跑到北京來,還帶着一個紅夷人,來跟王家談生意,要把王家的絲綢運輸出海,這是違反了大明律法。
”
“民女知道,民女隻是想賺點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