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許昌。
從昨夜開始便有潰軍陸陸續續返回,如曹純這般帶着虎豹騎結成軍陣的,半夜便已回來,到清晨時,各路潰軍陸陸續續回到許昌,站在城牆上放眼看去,往南方向到處都是曹軍潰軍的身影,真有種末路将臨之感。
司空府,年僅十三歲的曹丕神情都有些凝重的跪坐在父親的座位下手處,自當初兄長曹昂戰死在南陽之後,曹操并未立繼承人,不過對曹丕的教導和督促明顯比往日強了許多,加上曹丕無論出身還是能力,都算得上是同輩之中的佼佼者,也是是衆人比較看好的,如今曹家遭逢大變,年紀最長且能力最強的曹丕自然成了曹家的主心骨。
不過作為當事人,曹丕此刻凝重的表情下,卻盡是惶惑不安,任誰都沒想到噩耗會來的這般突然,父親竟然會戰死沙場?
一覺醒來,天似乎都變了。
“兄長。
”年幼的曹植從門外走進來,先是對着坐在一旁的荀或、荀攸和曹純一禮,随後看向曹丕,奶聲奶氣的喚道。
“母親如何了?
”曹丕勉強點點頭,看着年幼的弟弟,大概連死都沒明白是什麼的曹植,到此時還帶着幾分懵懂,曹丕将他拉到身邊輕聲問道。
聽到曹操戰死的消息,卞氏當場就昏了過去,其他曹操的女人也都一個個悲痛欲絕,不管是真是假吧,整個司空府上下都沉浸在悲痛的氣氛中,不過曹丕并不關心這些女人,他隻擔心自家母親。
“太醫說母親并無大礙,隻是受了驚吓,稍後便會醒來。
”曹植跪坐下來,疑惑的看着曹丕道:“兄長,母親為何會突然睡過去?
”
這種事,你讓曹丕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如何解釋?
他現在腦子裡也是亂哄哄一片,隻是事情突然壓在他的頭上,讓他不得不面對。
曹丕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曹純:“子和叔父?
如今我等該如何是好?
可要死守許昌?
”
在他看來,似乎死守許昌是最安全的,敵人再強,也越不過許昌那高高的城牆吧?
現在曹仁他們還在徐州那邊抵禦徐州軍的入侵,留在這邊的曹家人中,似乎也隻有曹純能讓曹丕有些安全感,遇到事,自然便想着請曹純來出主意了。
小書亭
曹純看向曹丕和曹植,有些麻木的臉上終于有了幾分表情,嘴角扯了扯,露出個難看的笑容,輕聲道:“我軍此戰敗于呂布,士氣低靡,軍心渙散,呂布距此不遠,便是此刻出發,今日呂布必能抵達許昌城下……子桓,我們可能守不住!
”
雖然他現在恨不得親手殺了呂布為曹操報仇,就算殺不了,也要拼他個皿流成河,也不枉人間走一遭,然而看着曹丕和曹植兩個曹操骨皿那依賴的目光,曹純心底不由一軟。
這是自家兄長的骨皿,若自己都不管,以後不定要受怎樣的欺辱?
曹丕有些失神,許昌也守不住嗎?
想想,似乎也有道理,連父親都戰死了,如今許昌正是人心惶惶,軍心士氣低靡,還怎麼守?
“子桓,我準備帶你們去沛郡尋找你子孝叔父,到時再議前程如何?
”曹純見曹丕不說話,臉上牽起一抹難看的笑容道,現在曹家的力量都在外面,他也想跟曹仁商議一下此事。
前程?
曹丕略顯幾分迷茫,曹家經此一戰,還有多少前程?
或者說……還有前程嗎?
默默地點點頭,目光随即看向一旁的荀或、荀攸二人,曹丕道:“兩位先生,不知……”
若荀或他們願意同走自是最好。
荀或想了想,看向曹純道:“賊軍随時會至,将軍且先帶主公家小出城。
”
“那兩位先生呢?
”曹純點點頭,看着荀或問道。
“在下需去皇宮問問陛下是否願意同行!
”荀或起身笑道:“主公也算是為陛下而死,如今主公已去,陛下這邊無論如何也需有個交代。
”
曹純盯了荀或半晌後,默默地點點頭,對着曹丕和曹植道:“走吧,此去盡量少帶些人。
”
這次遠行是逃難,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卞氏自然是要帶的,那是曹丕和曹植、曹彰他們的母親,不管出身如何,現在可以将她看做是曹操的正妻,但其他人就沒必要了,帶着一大堆女人上路,恐怕沒走出多遠就被呂布給追上了。
“嗯。
”曹丕點點頭,拉着曹植的手匆匆去喚醒母親,收拾一些細軟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