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民心所向
薊城,幽州的首府,一座城高牆厚的燕雲重鎮。
數十丈高的宏偉城牆外,開掘了一條寬約二十丈的護城河,河上架着一座用黑母石打造的粗鍊所拉起的吊橋,橋身雖是木質材料,但采用的是厚度三尺的實木,并且木頭上還包裹了一層堅硬的黑母石,數萬軍隊連續通過應該都不成問題。
站在這座堅城之下,人真的就跟蝼蟻一般的渺小,如果放在正常曆史軌迹的三國時代,隻要糧草充足,完全可以關在城裡做皇帝。
劉虞原本覺得漁陽郡的規模已經足夠可以了,但跟幽州治所相比,還是差了不少的。
如果一州之重的城池是這個樣子,那長安跟洛陽豈不是……還真想見識一下。
遐想之時,劉虞的車隊已經到了薊城城外。
此時,正值晌午,天空中高挂着一輪熾熱的太陽,身披盔甲的士兵已經趕了近百裡的路,都開始熱汗橫流。
但薊城的近百位官員卻早就等候在城門外面,頂着太陽迎接劉虞的車隊。
其中,領頭的一名官員,見到劉虞的車後,直接一路踉跄加小跑的到了劉虞面前,然後匍匐身子跪下,面部肌肉顫抖道:“齊周罪該萬死,沒有在大人遇襲的時候及時出兵解救…請主公責罰!
”
古代的通訊十分閉塞,但一個堂堂州牧在上任的途中,還是在治所附近遭遇了外敵的攻擊險些喪命的勁爆消息,還是很快的傳了過去。
就算劉虞命大沒死,這裡的大多數官員都免不了問責的。
跪在自己車前的這位身材瘦削,臉型方正,眉宇不凡,看起來有些嚴肅的中年男人是在州牧未上任之前代理一州事務的‘治中’齊周。
跟趙該一樣,治中和别駕都是州牧的高級佐官,不同的是别駕是第一屬官,總理一州之政務,而治中則是類似于秘書長一樣的存在,主州府文書案卷,掌府内事物。
劉虞昨天看書的時候,看到了一本類似于‘劉虞工作日志’的書,上面記載了劉虞入仕期間大多數的工作經曆。
好在自己是一個細心精明的家夥,不然他真的會兩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了。
而這位齊周,在幾年前劉虞擔任幽州牧時就是他的手下了,還是關系不錯的舊友。
從馬車上緩緩下來,走到了齊周的面前,劉虞附下身子,直接将匍匐跪地的他扶了起來。
“主公…”齊周本以為州牧大人會雷霆大怒,畢竟他聽說主公的馬車在被追殺的時候側翻,險些喪命。
然而,劉虞隻是相當随和的對他一笑:“齊大人,好久不見了。
”
“是…是!
上次一别,已有五年了。
”回想起曾經共事的時光,齊周羞愧的低下了頭,“大人治理時,幽州處處都是一片祥和,百姓安居樂業,民風淳樸善良。
可沒過幾年竟然變成這番景象了,胡人作亂,盜賊四起,流民成災……屬下,倍感恥辱。
”
齊周所說的基本上都是事實,劉虞雖然作為漢末軍閥割據中的一方諸侯,沒能夠扶大廈之将傾,挽狂瀾于既倒,重振大漢榮光,但在前期絕對算是一個政績滿分的治世之能臣。
從把幽州這個靠青冀兩州救濟的窮州發展成北方一大富州可見其能力水平。
而沒有劉虞的财政支持,公孫瓒也不可能僅僅憑借一州之力就把胡人打得叫爸爸。
要知道西漢初期,整個大漢朝都拿匈奴沒辦法呢。
劉虞能夠感受到齊周現在覺得很恥辱,但并不想去責備他。
劉虞,不對,應該說劉宇,他是一個三國曆史的狂熱愛好者,不僅對曹孫劉三巨頭的故事如數家珍,而且對于并沒有被演義所濃墨重彩刻畫的一些冷門人物的事迹非常了解。
比如漢末戰神皇甫嵩,比如亂武毒士賈文和,比如曹魏首席謀士戲志才,他們都是被演義所邊緣化但在曆史舞台上揮灑下濃墨重彩一筆的人傑。
當然,還有自己,劉虞。
在曆史上,公孫瓒的确殺死劉虞霸占幽州,成功下克上,但因為劉虞的人望,在他死後,不少劉虞舊部起兵反抗公孫,将其元氣大傷直接導緻日後不敵袁紹。
而齊周,便是其中一人,絕對的忠臣陣營。
在諸侯割據時期,作為一個集團的領袖,最首要的問題就是搞清楚立場——誰是我們的朋友,誰是我們的敵人。
這也是穿越者的福利,身為主公身份時,你可以知道哪個是忠臣可以信賴,哪個是佞臣必須防範,哪個喊你義父絕對不能答應,這都是嚴肅且緻命的問題。
看着因為汗顔而俯首的齊周,劉虞将一隻手緩緩的搭在了對方的手心,然後有力的握住。
“主公?
”齊周愣了愣,錯愕的擡起了頭。
對此,劉虞不言,隻是牽着他的手,兩個人一起的坐上了最拉風的領導專車。
“主公……”原本羞愧得無地自容的齊周,被劉虞這厚重的禮遇給震懾到了,更為那句‘好久不見’所觸動内心,眼睛裡面竟然泛出了脆弱的光。
如此賢明仁德之主,我必定一生追随,就算是為了他去死,我也絕無一句怨言!
看着快要被自己整淚目的中年男人,劉虞安心了。
縱觀三國三巨頭的成名經曆,不難總結出一個觀點——不跟手下ga.y的主公,都不是好主公。
劉備能夠跟關二張三同榻而眠,我又何嘗不能和紫胧将軍共度良宵呢?
啊…這好像是曹賊嫖過最貴一晚娼時的發言。
在幽州大小文武官吏的迎接下,劉虞跟齊周一起進入到了這座城中。
漁陽太守準備的馬車跟自己來時的轎子不同,屬于圓蓋的戰車,空間是敞開的,能夠看到外面的風景。
所以在進城的時候,劉虞見識到了什麼叫作民心所向。
壺漿箪食,以迎王師。
薊城主道兩旁,擠滿了迎接劉虞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