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國寶回營的時候,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一樣蔫。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被僞提督朱武敲詐了一百多萬兩銀子,向來隻有他敲詐勒索别人的份,想不到如今反倒是被别人敲詐了,還如此之狠,簡直是敲骨吸髓,手法比他還要狠的多。
可為了保住官帽,尤其是保住性命,他也隻得忍氣吞聲的應下。
懷着萬分不願的心情給朱武寫了幾封投誠信并簽名畫押充做投名狀後,朱武笑呵呵的告訴了他另一個壞消息,他在蘇州城府衙地下密室裡的錢财全被搜獲充光了,聽到這消息當時他就眼前一黑,一口氣沒提上來昏了過去。
被掐人中喚醒後,他就一直怔怔失呆。
“土兄其實也不必過于難過,錢财都是身外之物,對于我們這些人來說,夾縫求生,保存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隻要性命在、官職在,便能有人馬,錢财女人也就都有了。
”李遇春在一邊勸說着,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楊國海、鄒錫祥加上剛被朱武放回來的被俘中軍副将曹虎,也全都無精打彩的,楊國海辛苦走私、敲詐、搶劫等攢的十來萬兩銀子也被找到充公了,鄒錫祥和曹虎也各沒了幾萬兩。
曹虎更倒黴,在穹隆山營地被抛棄導緻俘虜,在明軍手下可沒少吃苦頭,皮鞭夾棍老虎凳,差點命都沒了,心裡對土國寶幾人其實是有怨氣的,畢竟平時口口聲聲說兄弟,一到關鍵時候居然賣他。
土國寶也覺得有些愧對這兄弟,但現在也沒什麼精神去安慰他。
回到嚴我公他們的大營,土國寶還是有幾分懷疑的詢問,“你們真願意如此幫我?
”
“同是天涯淪落人嘛。
”嚴我公一邊說着,一邊已經迅速起草了一份秘密借款協議,嚴我公、李遇春、吳志葵、鄭繼武等一衆将領們,各自抽調一批戰馬、挽馬、盔甲、刀槍、糧食等給土國寶,好湊齊這首付三十六萬兩銀子。
當然,也不是大公無私,這是借,不僅有借得有還,還得有利息。
僞提督朱武讓土國寶首付三成後,其餘七成可十年分期還不要利息,但他們可不會這麼大方,利息得收。
甚至還要手續費。
李遇春提出按三分利算,然後手續費兩成,土國寶需要的三十六萬兩首付裡,他願意給他湊十六萬兩的物資,三分月利,一年利息便是五萬七千六百兩,然後手續費還要三萬兩千兩,一年後,本息一共二十四萬九千六百兩。
一年就能賺一半的利,這買賣李遇春可是劃算的很好,反正也是現學現賣,當初朱武給他的贖城銀贖人銀算計的更狠,逐年上漲的複利,手續費更高。
土國寶看李遇春他們開出的協議,臉上的肌肉都止不住的抽抽,這可真是吸皿啊。
尤其這還是個無本買賣,李遇春把軍中的馬匹牲畜錢糧器械等弄一批給他折銀放貸,一年就能收近九萬兩利錢,然後回頭再給上頭報個戰損、消耗,根本就是沒有本錢的,一本萬利啊。
但他還不能說什麼,甚至還得強作笑臉,十分感激他們的慷慨出手相助。
“都說了,同是天涯淪落人嘛,以後咱們同在江南做官,還得互相依靠,抱團取暖呢,是吧。
”李遇春此時心情很好,不僅僅是一本萬利的賺九萬兩銀子。
而是吾道從此不孤。
以前他一直提心吊膽,總覺得自己幹的這些事情難以保密,現在跟朱武做秘密交易的人越來越多,那心裡也輕松許多啊。
“蘇州失守,主要還是李率泰的失職,若不是他輕狂冒進,置蘇州于不顧,執意帶走所有留守的精騎,蘇州也不可能失勝後敗啊。
”嚴我公把自己那張十萬兩借條收入懷中,一邊緩緩的說道。
他利用土國寶把積攢起來的一大批錢糧馬匹铠甲,順利的送給監國,回頭還能找土國寶償本還利,甚至魯監國還給他返現提成,這種吃了原告吃被動,裡外裡吃的好事,讓嚴我公都是渾身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