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接下來該可去何從,其實就算是禦營的這些文臣武将們也沒統一。
如徐石麒雖年老持重,希望朱以海返回紹興,可自己卻想留下來,他希望能夠跟随北伐軍一路打到南京城下去,不說打下南京,起碼也希望能在城下祭祀孝陵。
若是真找到機會攻進南京,不管守不守的住,這意義都是非常深遠的。
陳潛夫則想着一路打穿常州,然後進入崇明靖江,以此天險為據點,憑借水師之利,立足江南,然後還要對江北的淮揚等地作戰。
袁宗第倒是沒多說什麼,他其實是想早點交還馬軍提督之職,趕回湖廣去,荊州武昌之戰即将打響,他這個湖北提督總兵官,當然想早點回去,畢竟監國可是答應過他,等收複湖北,到時荊州交給他駐防。
若是自己不回去,荊州打下來後,大家也未必會留給他啊。
張名振已經獲得了新的任命,他被任命為兩江提督,去江西協張國維鎮守贛州,收複江西,甚至是支援湖廣和安徽兩翼。
對這個任命他欣然接受,從石浦遊擊到浙江總兵再到浙江提督,再到如今的兩江提督,不管授何職,去何地,他都堅決遵從監國的旨意。
所以此時他一心已經開始放到江西,正忙着按監國旨意,挑選五千人做為駐贛骨幹準備南下。
北伐八鎮,接下來必然要拆分,不可能再長聚江南。
朱以海也有比較清醒的認識,現在說趁勝攻打南京,或者說就跟清軍在江南争奪大城,這是不現實的。
先前趁空子奪了幾座城,但現階段不可能守的住,所以隻能主動棄守,能夠弄些錢糧物資,清除些漢奸國賊,打擊下投降的綠營就不錯了,更進一步的不能奢望幻想。
差不多到散兵的時候了,不過這次散,也是為了下一階段的大棋。
湖廣荊襄,江西安徽,這兩個新的戰場,需要在三吳曆練過的禁衛禦營前去支援,以他們為骨幹在那邊建立大明新軍,需要已經在戰場上證明了自己忠心的王之仁、張名振、袁宗第這些大将前去統領,戰場将變的更大。
禁軍分散,不是壞處,也不是削弱,而是散播火種。
以禁軍為火種,點燃各地義紳忠士,團結抗虜,更是要讓鞑子疲于奔命,隻要這樣調動他們,分散他們,明軍才能夠有更多機會殲滅削弱他們。
“這次我們将暫時偃旗息鼓,但這隻是從明面轉入地下,仍然會繼續抗虜奮戰的,所以希望大家能夠跟各地的士紳百姓們能夠好好宣傳,讓他們明白我們的戰略,不跟鞑子争一時長短。
”
為了避免如曆史上的江南大屠殺再次發生,朱以海希望各地都不要據城反抗,此時北伐禁軍都守不住城扛不住清軍的主力,各地義民百姓如何守的住。
所以得暫時表面放棄。
嚴我公會是一個很好的棋子,接下來他希望各地義軍能夠轉入地下,部份人則向嚴我公投降。
這樣一來,讓江南各地,一夜變綠,重歸鞑子控制假像,也就有很大機率避免鞑子的亂屠殺。
朱以海的這種戰略,因為北伐以來在不斷的強調,所以如今在軍中倒也能得到将領們的理解支持,畢竟也确實挺有成效的。
······
太倉州。
義陽王所授總兵官張士儀、張鵬翼各領兵五千,從崇明渡江至七丫港登岸,往攻太倉。
按計劃,黃蜚、吳志葵攻蘇州,張士儀、張鵬翼攻太倉。
而東閣大學士田仰率兵攻江北的泰州,威脅揚州。
水師總督荊本澈留守崇明。
戶部左侍郎兼兵部右侍郎沈廷揚則往攻靖江。
若各路攻勢順利,到時再齊聚鎮江會師,奪取鎮江後,收複南京。
張士儀等此次進攻并不順利,七丫港口的劉河堡中所屯有清軍,拒守不降,他們圍攻不下,于是商議後,派一些兵圍住,其餘兵沿河而進,準備去打太倉州,可仍攻之不下。
此時守太倉州城的是張士儀的一個熟人張國柱,當年同在劉澤清麾下,不過他們因為都不是劉澤清的嫡系,所以倒也惺惺相惜,甚至結過拜把子兄弟。
兩人其實都是那種比較能打的人,當年張士儀還在朱大典麾下當過遊擊将軍。
昔日同袍兄弟,如今卻刀兵相見。
本來劉澤清降清時,張士儀和張國柱都是不肯降,各帶兵馬出走,後來張士儀與巡撫田仰一起擁立義陽王監國,拜為提督總兵官。
張士儀去信招來自己好兄弟張國柱,可因他手下沒多少兵,便隻得了個參将銜。
再後來,張國柱随陳梧南下,結果在甯波翻了船,好不容易逃脫,最後幹股降了清,現在隸屬蘇松提督吳勝兆麾下為副将。
被吳勝兆派來守太倉州,手下除了幾百江淮弓手老兄弟,就是新募的兵,千餘人守着太倉州,可硬是扛住了張士儀和張鵬翼兩員大将的猛攻。
久攻不下,二張損失不小。
今晚張國柱派人悄悄來見張士儀,送上一封密信。
“黃提督和吳總兵皆兵潰如山倒,七八萬人一夕散盡,如今黃提督被擒後自殺,吳總兵歸則附大清,博洛貝勒已統數萬大軍北上,随時将至。
我家将軍說與張公乃是結義兄弟,所以特來相勸,識時務者為俊傑,朱明大勢早去,無力回天,此時再死保也無用矣,倒不如改換門庭,投奔新朝,以張公之能力,加上我家将軍舉薦,至少也是一個總兵之職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