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
暗夜火光中,行人司行走充旗手營監軍沈文忠帶着一隊營中親兵過來,幾名士兵被五花大綁着。
“臣奉旨巡查戰場,監察軍紀。
這幾人枉顧監國軍令,入城後搶掠财物,甚至奸**人,還殺害百姓,十足敗類,現已擒下,請殿下發落。
”
天還未亮。
鳴鶴場鎮的戰事基本結束,隻剩下零清的清剿搜查。
朱以海坐在鹽場裡,整個人仍很興奮,他今晚全副武裝,可有親兵們護着,根本沒撈到真正的戰鬥機會,隻是最後一槍崩了個千總。
“殿下饒命!
”
幾個犯事的兵剛才還很嚣張,試圖跟執法的沈文忠等動手,被幹翻幾個後拿下,一路上還罵罵咧咧,可此時到了朱以海面前,終于有些後悔了。
戰後搶劫,這本來也算是軍中慣例,打輸了沿途搶掠鄉村百姓,打赢了就更不用說。
這次半夜出兵,好不容易打了個漂亮仗,進了這鹽場鎮上,怎麼能不搶點?
雖然戰前已經三令五申禁止搶劫,但誰也沒當回事,向來如此嘛。
該搶搶,哪有看到銀子不拿的,看到漂亮娘們有機會肯定也要爽一把的。
若遇反抗,說不得直接一刀砍了割下腦袋,還能冒充個軍功首級。
上面說歸說,一般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的。
可誰知道這次遇上較真的了。
夜色涼爽,就是蚊子有些多。
朱以海腹中饑餓,正在吃肉,亂兵被擊殺的馬騾直接宰了炖肉,這天氣不盡快處理,便會腐敗臭掉浪費。
“沈卿,把這些人的罪名一樁樁列出來。
”
“是,殿下。
”沈文忠一身藍袍,兇前扣了塊兇甲,手提把劍,頭戴一頂鐵盔,也很有幾分威嚴。
“趙大河,神機營後哨什長,原浙江定海同城營兵,原籍登州,四十六歲。
入城後,與同什手下闖入鎮中一商戶家中,殺害商戶一家與奴婢共九口,老少皆沒放過,并奸**子三人,搶掠财物,私藏戰利品,臣奉旨監察,其還率手下武力對抗拒捕!
”
·····
“殺九人,奸三人,搶掠金銀等物約折三百兩,拒捕傷兩人。
”朱以海聽着沈文忠的禀報,臉色非常的難看。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來。
“今日,這鳴鶴鎮遭遇亂兵,傷亡慘重,無數百姓遭受刀兵戰火,家破人亡。
我等乃是正義王者之師,本是來解救百姓于水火,可爾等居然反而禽獸不如?
”
“殿下,小的錯了,饒命,再不敢了。
”趙大河慌亂求饒,他幾個手下也都跪地磕頭。
朱以海咬牙。
“把他們的軍袍扒下來,他們不配為孤的禦營親軍,把他們吊起來,待天明後在全軍面前公開審判!
”
“殿下饒命啊!
”
朱以海走到趙大河面前,“你也是個老兵了,過去如何孤管不着,但既然入孤軍營,便要遵孤軍令。
孤先前給你們發賞支饷,餓着你們了嗎?
虧待你們了嗎?
”
趙大河羞愧低頭。
“你們是軍人,是守家衛國,保境安民的子弟兵,而不是欺壓百姓的匪徒。
你們的賞銀,你們的軍饷,是哪來的?
是百姓供給的,他們是你們的衣食父母。
”
朱以海氣憤的一巴掌抽在趙大河臉上,将他牙齒都打落幾個。
仍不解恨,又一腳将他踢翻。
“吊起來。
”
“饒你?
”
“蒼天饒過誰?
”
“孤早有言在先,勿謂言之不預,你們當耳邊風,那就休怪孤冷面無情。
”
“沈文忠,你再去傳令全軍,讓旗手、神機兩營各級軍官,都親自帶着自己的家丁去巡查各地,節制麾下。
若發現有誰違反軍令,殺害百姓、奸**人、搶掠民衆,私藏繳獲,皆當場拿下,誰手下出事,孤就連他的上司一起查。
”
“普通營兵犯罪,什長同罪。
什長若犯罪,隊總同罪。
隊總犯罪,哨總同罪,哨總若犯罪,營官同罪!
”
“孤不會管他是旗手營的還是神機營的,也不管他是大明人還是佛朗機人,更不管他以前是浙鎮标的還是石浦營的又或是海門、甯波新募之兵,皆一視同仁。
”
天子怒如雷霆。
朱以海一聲話,全場寂靜無聲。
都感受到了監國的憤怒,這是真龍之怒。
那幾個士兵被扒光了吊在旗杆了,先每人抽了二十鞭,打的皮開肉綻,慘叫連連。
鮮皿引來許多蚊蟲叮咬,讓他們更是痛苦萬分。
在監國的憤怒之下,親兵四出,鳴鶴場鎮上的軍紀在迅速的好轉。
原本還上頭的士兵們,這會聽聞殿下暴怒後,都吓的趕緊老實。
錢帛雖動人心,美色誘人愛,可終究性命更加要緊。
有一些犯渾的家夥還想頂風做案,或偷偷摸摸的搶掠,終究逃不過執法隊,一經發現,就被打倒五花大綁帶回,然後享受二十皮鞭,再吊旗杆的待遇。
到天明時,場鎮已經恢複安甯。
滿城盡是哀傷。
葉當歸一夜未眠,帶着家丁守着大門、圍牆一夜緊張,好在除了上半夜大門被撞了幾次,圍城上曾有兵試圖跳進來,被他們拿铳吓跑後,後半夜就沒再被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