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生的抉擇口
山海關處,大批的關甯軍正魚貫而出。
吳三桂雖然早在去年初就跟他的便宜舅舅祖大壽建立起了聯系,但眼下時候,他還是選擇了大明朝。
去歲的九月裡,清軍繞過他主力屯駐的甯遠城,攻打廣甯中後所,廣甯前屯衛和廣甯中前所。
前後七八天,三座城池就全部失陷,吳三桂的甯遠,成為山海關外一座孤城。
不能說甯遠已經完全喪失了戰略意義,隻看清軍打下了那三城之後并沒有據為己有,或是進而去試探着攻打山海關,而是收拾了俘虜繳獲後,幹脆利索的撤回了錦州城,那就知道甯遠城的戰略意義還是存在的。
但吳三桂損失慘重也是絕對的。
本來這些地盤都是他的囊中物,是他三千夷丁突騎的家。
現在清軍這麼一掃蕩,吳三桂不但丢了很多佃戶,手下軍隊不少人的家眷還淪入鞑清手中。
更重要的是,清軍在撤退時還破壞了三城的城防,雖然沒有去破壞田畝和水利工程,但這今後誰還敢安安心心的在這兒種地呢?
就跟清軍南略一樣,人家能繞過甯遠城一次,就能再繞過第二次、第三次。
那麼吳三桂在三城還種個屁的地啊。
種也不是給他種的啊。
吳三桂正發愁呢。
從去年入冬之後就在考慮着撤回關内的問題,但關甯那麼多依附着吳家的丁口,想要通通撤回關内去,必然要有妥善的安置之地啊。
這個問題不解決好,那當然是不能動身的。
吳三桂把目光盯準了山海關外的永平府。
可這事兒不是他說了就算的,也不是薊遼總督王永吉說了就算的,是必須由崇祯拍闆的。
但到了年初時候,崇祯帝剛剛開啟這個話頭,就被輔臣陳演、魏藻德這倆臭不要臉的給堵了回來,要臉面的他由是暫時擱置了這一事,直到三月裡局勢危機萬分了方才重啟來。
給王永吉下旨,叫他火速赴甯遠,催促吳三桂軍民入關。
也所以,所部盡皆遼軍,所處又是遼東的吳三桂,受封平西伯而非“平遼”、“征遼”字樣。
“平西”這兩字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準備去打西邊的農民軍吧。
可是吳三桂所部精兵三四萬,甯遠遼民七八萬,再加上三城殘餘的子民,總數近二十萬,盡數動員就需數日,軍民遷移又行動緩慢,每日隻行十餘裡。
甯遠到山海關二百裡路,硬是讓吳三桂走了半個月還多。
現在吳三桂引先頭兵馬先行,大軍終于出山海關了,但京城也已經丢了。
隻是跟曆史上的吳三桂不同,這個時空,吳三桂人前腳剛到山海關,後腳就收到了皇帝南幸的消息,不跟曆史上的一樣,遲了好幾天才收到崇祯殉死的消息。
隻不過他爹和他兄弟也跟着崇祯皇帝走了。
這可把吳三桂給哭死了。
說他爹的,你說你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子了,你不安安分分的待在關甯享福,皇帝一聲吆喝,你自己就屁颠屁颠的進京提督京營去了,你現在這不是自找的嗎?
嗯,崇祯三月初才起用吳襄提督京營,估計也是前腳才到京城,後腳崇祯帝就南幸了。
你說這找誰說理去?
吳三桂現在想起來就哭。
親爹和兄弟還有妻妾等都在皇帝的手心裡,他一下子就尴尬了。
本來他完全可以高坐釣魚台,等着李自成開價呢,現在就要考慮是不是先向李皇帝上降表了。
不然,李自成能饒得了他?
山海關就在他手裡,等于把刀子架在了李自成的脖子上,這都不是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的事兒了,而是要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