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曆八年五月十八,傅大官帶着傅小官去巡視了地主家的領地之後,重返臨江。
此行傅小官對自家這個大地主的田産有了初步的認識,在這個世界弄出了第一個印刻着自己烙印的産品——西山瓊漿,順便收了個小弟白玉蓮,另外便是對西山别院作了未來的初步規劃,一個集研發與生産的基地雛形在他腦子裡漸漸有了輪廓。
接下來便是對這個世界的了解,當然,首要的是對臨江的了解,至今他還未曾在臨江的街頭逛逛。
逛街這種事情以前是不喜歡的,但他現在很樂意,因為真的很閑。
所以第二天鍛煉完畢用過早餐,他便帶着白玉蓮和春秀坐上馬車出了門,白玉蓮就這麼兼任了他的車夫。
“秀兒,我需要做一些玻璃瓶子,你知道地方嗎?
”
“玻璃?
奴婢未曾聽過,琉璃倒是有的。
”
“哦,琉璃也行。
”
“西坊那邊有,現在去看看?
”
傅小官搜尋了一下記憶,西坊是一處市集,位置偏遠。
“先去餘福記。
”
“西坊有沒有陶器?
”
“有的。
”
“嗯,好。
”
春秀不知道少爺要這些器物幹啥,琉璃很貴,傅府也就老爺有一套琉璃酒具,非貴客不能用。
至于陶器倒是便宜,家家戶戶都要使用的東西。
傅小官沒有再問,他看着車窗外。
鱗次栉比的房舍,古樸典雅的院落,青石闆的街道,偶爾有精緻的樓閣。
某一處房舍的二樓撐開了一扇窗,有女子探出頭來向下望,那撐窗的竹竿倒是沒有掉下來。
臨街的鋪面早已開了門,鋪面各式的牌旗在晨風中招展。
走販或推着獨輪車或跳着擔子一路吆喝。
臨江城早已醒來。
如此看着,半個時辰之後,馬車來到了餘福記的門前。
這條街叫十八裡巷,不算臨江城最繁華的街道,但位置已經不錯。
如果按照前世的說法,這裡算是二級口岸。
傅小官四處打量了一下,雖然記憶中存在,但自己親眼所見,卻真實了許多。
餘福記的大門也已經開啟,隻是門口羅雀沒有什麼客人——畢竟是賣酒,這大清早的喝酒的肯定不多。
餘福記老掌櫃蔡晞此刻正蹙眉看着一本賬簿,然後一聲歎息搖了搖頭。
這些年來餘福記的銷售每況愈下,四月更是慘淡,全月銷售共計一百二十斤,六百文錢,利潤一百二十文……雖然此處房産是小姐當年所置,就算抛開房租這一塊,除去開支,已經是虧損。
他合上賬簿,尋思得想想辦法了,雖然姑爺不在意這裡的經營,可這鋪子是小姐留給少爺的,如今弄成這樣,他覺得很是愧疚。
餘福記的酒隻有一種,便是西山酒坊所産的最普通的酒,連名字都沒有。
品種單一而尋常,根本沒有競争力,如果不是老顧客光顧,隻怕早已入不敷出。
對面漆氏酒鋪以前的生意也不好,但自從漆氏少東家漆遠明弄來了一種名為瑤春的酒之後,漆氏酒鋪的生意便日漸紅火。
他去買過瑤春酒,比之京城的添香差了許多,但比自家的酒卻又好了許多,可他至今沒有查出此酒的産地,便也束手無策。
一聲長歎,他擡起頭來,便看見少東家帶着兩人走了進來。
這讓他有些驚詫,甚至擦了擦老眼,确實沒有看錯,真的是少東家。
蔡晞連忙迎了上去,傅小官恭敬的對他行了一禮,蔡晞大驚,慌忙還禮,“少東家折煞了老奴!
”
蔡晞是徐雲清的仆人,當初徐雲清下嫁傅大官,他便跟着過來,成了傅家的仆人,自然也是少東家的仆人。
“蔡老應受此一禮,自娘親仙去,餘福記便由蔡老一手打理,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必惶恐。
”
蔡晞反而惶恐:“小老兒無能,未曾将小姐留下的生意做好,請少爺責罰!
”
傅小官擺了擺手,“這不是你的問題,這是我的問題。
”
說着傅小官便四處看了看,這鋪子很大,陳設卻非常的簡陋。
中間擺着三張八仙桌,靠牆的三面放着一溜兒排開的酒缸,櫃台上放着一張算盤和幾個酒盅……然後便什麼都沒了。
傅小官摸了摸鼻子,啞然一笑,這真不是蔡晞的問題。
“蔡掌櫃,叫兩個人把我馬車裡的酒擡進來。
”
馬車裡裝了兩壇酒,百八十斤,其中一壇是小麥高粱混合蒸餾的酒,度數大概三十度。
而另一壇是在此基礎上添加了稻米蒸餾的酒,度數大概四十來度。
比之當初在西山别院所喝的酒,度數偏低了一些,但出酒率卻高了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