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别院,西山學院。
春秀叩開了秦秉中的公房,盈盈一禮道:“秦公,今兒少爺主持建造的那戰艦将試航,您可願去看看?
”
秦秉中放下了手裡的書,臉上浮起了一抹笑意:“聽說那事物遠超尋常樓船,老夫心裡确實好奇,那便随姑娘前去看看。
”
“秦公請!
”
就在西山學院的朗朗讀書聲中,春秀扶着秦秉中登上了馬車,向瑤縣而去。
馬車徐徐而行,春秀透過車窗望向了窗外。
西山這偌大的一片稻田裡,培育的是傅五代的稻種,去歲收獲的所有稻種都送去了武朝,也不知道它們在武朝的田地裡生長得怎樣了。
去歲一并送去武朝的還有紅薯,而今已到了扡插的時節,它們也将在武朝生根發芽了。
艦船已經造好,少爺似乎也應該要回武朝了,董少奶奶來信說到時候将這西山所有願意去武朝的人都接走,若是這些人都走了,這西山……也就沒落了。
“秦公,您老博學,奴婢敢問一句,我家少爺他……真的就要去武朝當皇帝了麼?
”
秦秉中捋着胡須笑道:“你家少爺可是最有本事的人,他在荒國打了大勝仗,将荒國偌大的版圖都納入了武朝,你說他是不是應該去武朝當皇帝呢?
”
春秀抿了抿嘴兒微微颔首,是啊,像少爺那樣大本事的人,理應當皇帝的,隻是……春秀卻忽然覺得有些失落。
那個自己服侍了十來年的少爺,他居然就要成為高高在上的皇帝老爺了,那原本在腦子裡依然清晰的樣子居然變得模糊起來——
沒在少爺身邊也不過僅僅兩年餘,就在昨兒夢裡還清晰的夢見了少爺呢,怎麼這時候他的樣子卻不再清晰?
他曾經說就想當個臨江小地主的。
當個小地主多好!
這麼好的田地,這麼好的莊稼,還有這麼好的一大片産業,有吃有喝有錢有糧……對了,他還曾寫過一篇《陋室銘》,其中說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牍之勞形,他原本不是個勤奮的人呀!
“秦公,您說人這一輩子,當真需要去追逐那樣的地位和名利麼?
”
“姑娘,人活于世,有的人為了三餐能夠果腹而日曬雨淋的勞作,有的人為了揚名立萬拼命讀書,也有的人在宦海沉浮渴望官居一品,種種都因人而異。
”
“當人處于不同的階段或者地位的時候,人的思想是會變的,比如你家少爺,他曾經可是臨江最出名的纨绔。
”
“那時的他,不過是為了彰顯他地主家家财萬貫的身份而耀武揚威嘩衆取寵罷了。
可在宣曆八年時,他卻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這其中改變的緣由或許就是因為你家少奶奶董書蘭。
董書蘭畢竟是尚書府的千金,而你家少爺偏偏喜歡上了她,于是他為了追逐董書蘭,便改變了性子,就跟換了個人兒似的。
那變化之巨大,就連老夫也難以相信。
”
秦秉中似乎回憶着宣曆八年的關于傅小官的事兒,他沉默了片刻,又道:“老夫至今不明白他怎麼就一夜開竅?
那絕妙的詩詞文章當真是信手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