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就要放榜了。
徐瓊下令封卷,副考官随即命人抄寫答題,閱卷官們一份份連夜抄錄答題,三場答卷,全部閱盡,自然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完成的,放榜又是要到幾日之後了。
他們有期待的那幾份答卷,再次出現在甲等上之列,除了編号,名字隻有放榜的時候才能看的到,而且這一次答的還不錯的答卷還不少。
記得,朱厚照交代,凡是最接近答題的,就依次擇優而去,餘者不論。
弘治十八年,八月十一号,恩科放榜前夕。
徐瓊和幾位副考,閱卷官,傳閱官,一個個打開糊裱,恩科會試,第一名,朱壽,朱紅筆批閱甲上、第二名,劉子章、第三名,嚴嵩。
依次是狀元,榜眼,探花、進士及第。
再後面的就是上榜的就是同進士了。
要是沒有朱厚照橫插一手,劉子章今科就是狀元了,而不是榜眼,這次的考題完全就是為他準備的啊,他要是知道的話,不知道是感謝天子的好意,還是暗自悲歎。
榜上前三名最後還要上殿,天子親自點選殿試。
三人如果比文章沒有一個比的了嚴嵩,光是他那一手字,就讓考官徐瓊歎為觀止,連連稱贊。
“朱壽?
”一位考官低聲自語了一番,這個名字好熟悉,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有人小聲在他耳邊提醒道;“大人此舉子,不就是王瓊老大人交代要好生觀察的那個?
”
王瓊?
是啊,想起來了,好像就在開考前一天的事情,可是,現在被王瓊交代的那個舉子竟然中了頭名狀元,怎麼辦?
不行,現在這事已經不是自己等人可以處置的了,會試雖然是恩科,可也不是任何人可以亂來的,亂來最輕也是丢官入獄,嚴重的可是要掉腦袋的,還是照章辦理吧。
幾人商量了一番,還是依次點選了名次,然後上報給了副考,然後,朱壽的名字再次讓他們驚訝了一番,猶疑不定的朱筆,不知道該不該點選,他們點選後,就要由主考親自披紅,而後再上奏天子了。
兩個副考記得自己的兒子隐隐提起了此子,卻忘了因為何事讓自己不痛快,現在,就有點棘手了,要是真的改了朱筆,也不是很難,隻要暗中抽出此卷就可,閱卷官雖然抄錄了一份,但是也不打緊,隻要還沒有進貢院文庫,就能拿到,隻不過這樣做不被發現自然沒事,要是被發現,呵呵,隻怕天字一号大牢裡,他們就要走一遭了,至于能不能出來,就要看陛下的心情了。
“此文章策論甚高,頭名一甲實至名歸,本官被陛下任命為會試的副考官,豈能徇私舞弊,為了自己一己之私,而斷送了他的前程,報上去吧。
”朱壽的名字,激起了一陣漣漪,又消失了,兩個副考官也逃過了一劫,也許冥冥中真有天意,誰叫人家本來就是天子呢,這運氣,真叫人沒話說啊。
徐瓊見到朱壽的答卷,一副見鬼的模樣,王瓊那日來尋他,特意提起了朱壽的名字,徐瓊也是對這個名字不陌生了,二人交好,他也深知王瓊的為人,所以,他直到現在還記得這個名字,此子是如何的不堪入耳,讓他暗自留心了起來。
在他想來,如此糟糕的性格為人,想要榜上有名,自然是不可能,沒想到這麼多天以來,自己期待萬分的答卷,竟然就是此人所做,披紅還是自己親自點選的頭名,老夫是不是點錯了。
一個性格糟糕,毫無禮數,又傲慢無禮之徒,是如何作出這麼好的答卷的,這可能嗎?
徐瓊驚愕了一陣,看了看兩位同僚,看到的是一臉的抑郁。
“兩位,上奏天子,明日放榜,就按此放榜吧。
”徐瓊身為禮部尚書,氣度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朱壽前面給他的印象不好,但是現在這幾乎完美的答卷,讓他震驚,想起了陛下的交代,不敢怠慢。
“下官這就吩咐下去。
”
要不是陛下有交代,其實,不管是閱卷官,還是兩位副主考,都是心中屬意嚴嵩的答卷的,用詞華美,一手好字,這才是他們心中的狀元人選啊。
皇宮。
“陛下,明日就要放榜了,奴婢,祝陛下文壓諸子,一舉奪魁。
”劉瑾在一旁讨好道。
張忠不齒的把腦袋轉到一邊,他是陛下的影子,是不需要說話讨好的,也沒有人會在意他的存在,除了一個劉瑾,經常挑釁他,他卻很不屑,劉瑾打不過他啊。
朱厚照聞言,得意的笑着道;“狗東西,就你能說會道,不過,說的有道理,且看徐愛卿是不是按照朕的吩咐辦事吧。
”
他雖然臉上得意,心中卻也很期待,狀元啊,雖然自己作弊了,但這能怪誰呢,他有八世的記憶,前世又是教授,要是這樣還得不到一個狀元,那真是白白占了這天大的便宜了。
許久,沒有進宮的範亭和牟斌二人同時入宮了,調查看來是有結果了。
“奴婢,東廠提督範亭,參見陛下。
”
“微臣,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參見陛下。
”
朱厚照淡淡的示意道;“起來吧,可有結果了?
”
牟斌看了看範亭,示意他先來說,畢竟東廠名義上還是在錦衣衛之上的。
範亭心知陛下還是看重錦衣衛的,不過牟斌既然謙虛,那咱家就不客氣了。
“回陛下,有結果了,這是東廠這些日子的收集,請陛下過目。
”範亭躬身舉着一份奏本。
劉瑾接過,送到朱厚照手裡。
朱厚照打開看了看,那一個個名字,還有一串串數字,就讓他頭疼,但是卻呼吸急促了起來,這一日之間的進出就有百萬兩之巨,這還隻是京城的商家,要是整個大明有多少,每日最高收益的店鋪,一日進賬就有上萬兩之巨,簡直就是一尊吞金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