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可大年後集中,然戰事緊急,數支鮮卑騎兵從小道入塞,州郡發布提起集結的命令。
正月初四,日未出,天尤黑。
劉備騎上張虎借的棗紅馬,馬上放着行囊,背上雙曲弓,外衣之内穿上皮甲,與王伯等同裡之人,前去鄉亭報道。
皮甲是張虎以前服役時留存的,也說是借給劉備。
口中說借,心中也沒想會還。
皮甲大了很多,皮很厚、很硬,耿氏很花幾天時間修改,原本粗糙的手上更是增加了很多傷痕和皿泡。
令劉備心裡既暖暖的,又頗有愧疚。
相比于之下,裡中其他人可就寒顫多了,個個面露菜色、臉色愁苦,沒一人有馬,衣服穿得也不夠厚實,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有一人背着獵弓,一人背着斧頭,一人帶着把菜刀。
隻有王伯稍好一些,身背長弓、腰挎拍髀,背後背着漁網和一個袋子。
拍髀是長約一兩尺(20多到40多厘米)的短刀,一般挂在大腿外側,與其說是近身格鬥用的短刀,不如說是切割食物等用的匕首。
劉備曾問過王伯為何帶上漁網,王伯嘿嘿地笑了,隻說用處大了。
親戚鄰裡們,一直送到到大樹鄉亭部。
天剛蒙蒙亮,火把高高燃,已經有十幾個壯丁,數十個鄉親在此等候,好些人都帶着馬匹、兵器。
王伯是老服役的人啦,帶着劉備跟熟悉的人打招呼,有好幾個漢子見玄德年幼,表示會多加照顧。
畢竟在家靠親戚鄰裡,出門靠朋友老鄉。
大樹鄉有秩劉子敬和亭長讓手下敲響了鑼鼓,裡長們指導壯丁站好隊,清點了人數,便北上前往涿縣。
在交通和通訊條件相當落後的漢代,沒有鄉亭的長官的帶領,不用說按時到達,不走錯路都不容易。
一些遙遠的鄉、亭,上到鄉有秩,亭長,下到書佐、亭卒往往全體出動,防備役卒逃亡。
近涿郡而不入,北門外有一個大大的軍營。
鄉、亭送到此處,辦了交接終于可以安心回去。
從這之後士卒發生逃亡,就與鄉、亭無關,由部隊長官處置,戰時可以軍法從事。
劉子敬臉色複雜地回頭看了看劉備,雖然是他同意将這侄兒列入服役名單,可沒想到服役來得這麼快,來得如迅雷不及掩耳,戰争中刀劍無眼,畢竟是親叔侄,雖互相看不順眼,也沒到置對方于死地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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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郡北門大營,涿郡所有戍邊部隊,在此處集結,經過整編,領取裝備,物資後,前往邊疆。
東漢軍之軍制,5人為伍設伍長,10人為什設什長,50人為隊設隊帥,100人一屯設屯長,500人一曲設軍侯(不叫曲長)。
其上為司馬、别部司馬、軍司馬、長史,率領少為數百、多達數千人。
軍侯、各種司馬、長史已經是中級武官了。
再上為都尉、校尉,秩1000石、比2000石。
率領數千人。
一個校尉、都尉率領的隊伍,叫“部”。
例如中央的北軍五部校尉,屯騎、步兵、越騎、長水、射聲,西園八校尉;例如邊疆的護烏桓校尉、護羌校尉;例如地方屯兵,黃河濟水間的黎陽營校尉,鎮守關中、陵園的京兆虎牙都尉。
再上就是中郎将,最上為各種将軍,2000石及以上,乃是大漢的最高級武官。
漢代實行強幹弱枝的軍事方針,除了司隸、洛陽常備兵數萬之外,各地常備軍相當少。
例如護烏桓校尉,隻有一兩千營士,要知道僅僅是上谷郡烏桓,就有數萬人。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長城内外,山嶺衆多,草原民族們大多數散居,很多時候多點入侵,一個點上多不過數千,少時甚至數百人,從遼東、遼西、右北平,到上谷、代郡、雁門郡,到北地郡到涼州,東西萬裡,漢朝的北疆、西疆防線過長,如果一個邊地校尉常備軍上萬人,加上要塞尉(級别略與縣尉等),邊軍就得五萬以上,會給漢庭中央和邊郡造成嚴重的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