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
一聲清越的弦音過處,餘音嘎然,雅軒中旋即寂然,良久始傳出一聲幽幽歎息:“穎川、南陽兩地黃巾先後覆滅,料想冀州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太平道和張角老道成事不足,太令人失望了……”
盛裝女子幽幽問道:“小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雅軒裡那嬌媚的聲音說道:“太平道覆滅在即,不必再向他們傳遞朝廷消息了,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潛匿形迹、靜待時機。
”
“是,小姐。
”
盛裝女子從地上站起身來,款款退出精舍之外。
……
居愁懃其誰告兮,獨永思而憂悲。
内自省而不俟兮,操愈堅而不衰。
隐三年而無決兮,歲忽忽其若頹。
憐餘身不足以卒意兮,冀一見而複歸。
哀人事之不幸兮,屬天命而委之鹹池。
……
稍頃,雅軒裡響起一陣幽幽綿綿的婉轉歌聲,如泣如訴,如絲如綿,連池畔枝頭的小鳥聽了都忘卻歸去……
……
張莊。
村口空地上,八百流寇已經集結完畢,馬躍命人連夜趕制的旌旗已經擎在管亥手裡,正迎風獵獵招展,素白的布幔上繡有“八百流寇”四個皿紅大字,煞是醒目。
馬躍走到一名流寇身邊站定,冰冷的目光落在那流寇身上,令他如坐針舌氈,感到渾身不自在。
那流寇懷裡挾着一個大包裕,鼓鼓騰騰的,裡面不知道裝了些什麼。
“裡面裝的什麼?
”
馬躍的語氣很冷,就像呼嘯的朔風,凍人骨髓。
“一些衣……衣服,俺覺的漂亮,想……想留着将來給俺媳婦穿,穿……”
馬躍目光一厲,流寇凜然噤聲。
這樣的流寇不在少數,許多流寇都或抱或背,身上挾帶了不少東西,最離譜的有個家夥居然還背了張雕花的八仙桌,這會兒八百流寇看起來已經不像是支軍隊了,更像是一群逃難的難民。
如果帶着這些家夥什兒上路,不用官軍來追,光是累就足以把八百流寇給累垮了。
馬躍表情似刀,轉身走到隊列前面。
有獵獵寒風自村口空地上刮過,蕩起馬躍那頭狂亂的黑發,蕭肅的殺機從他烏黑的眸子裡流露出來,像鋒利的鋼刀刮過八百流寇的心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息。
“把這些沒用的東西都扔了!
每個人手裡隻準拿武器,身上隻準背糧食,誰要是敢不聽号令,鋼刀侍候!
你們是兵,不是難民!
”
“扔了!
”
管亥和裴元紹嗔目大吼,流寇們紛紛将包裕和沒用的家夥什兒扔到地上。
馬躍悶哼一聲,眸子裡殺機大盛,手一招,四名兇神惡煞的流寇已經押着兩名垂頭喪氣的流寇來到了隊列跟前,仆地跪倒在泥濘不堪的雪地裡。
馬躍冰冷铿锵的聲音像堅硬的石頭滾過每一名流寇的心坎。
“昨天進莊之前,我曾明令,絕不準禍害貧苦百姓,否則殺無赦!
可是昨晚上,仍然有人不聽号令,私自潛入村莊,殺人放火、奸淫婦女!
老子說話算數,誰要是觸犯了禁令,天王老子也照砍,斬!
”
“不,大頭領,我們知錯了,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不敢了!
”
兩名流寇原以為訓斥一頓也就罷了,沒想到馬躍真要殺他們,頓時慌了,連聲求饒,八百流寇也紛紛目露不忍之色,連管亥也忍不住出面求情道:“伯齊,我看算了吧,他們已經知道錯了。
”
馬躍目光一厲,锵然抽出鋼刀遞到管亥跟前,厲聲喝道:“管亥,你來行刑!
”
管亥凜然噤聲,他從未見過馬躍如此猙獰的表情,一狠心接過鋼刀,把旌旗交給身邊的裴元紹,然後轉向那兩名流寇道:“兄弟,把眼睛閉上,一會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