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7章 不争之争
宋時的中秋不比現代那麼簡單,兩塊月餅,一頓飯就算過完了,至于月亮估計許多人也隻是撇上一眼,感慨句月亮真他媽的圓而已。
這個時候中秋的節日活動很多,除了祭月、宴飲之外,還有吟詩詠月、猜燈謎、放燈,當然杭州還有觀海潮,可對于趙昺來說觀潮已經不可能,隻有留待明年了。
此刻王妤的一支舞,蘇岚的一隻歌可謂是技壓群芳,再無人敢出來顯擺了。
趙昺看向場中的衆女沮喪的樣子,不禁為她們惋惜,想想大宋對生女并非那麼反感,卻無論大戶,還是小民都會悉心教導,學習琴棋書畫,女紅廚藝,以期能嫁個好人家。
何況這些書香門第,官宦世家,自然是自小就接收良好的教育。
而能夠坐在場上陪筵的秀女們可是從數百上千名待選者中,經過層層選撥脫穎而出的,哪個都有兩下子的,她們自然也知道一入宮中深似海,且皇帝的後宮龐大,别說得到寵幸,連見一面機會都很難得。
如今能夠在後妃名分未定的情況下陪筵,誰都想抓住這個機會,憋着勁兒在皇帝面前盡展自己的閃光點,以求能夠得到聖上的青睐,可當下卻紛紛洩了氣。
趙昺偏偏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即便蘇岚不肯上場演奏,他也會設法讓其上場來一個的,至于結果都不用想,業餘的永遠比不上專業的,哪怕其已經改行多年了。
而他的目的便是想看看在無望的情況下那些秀女的表現,要知道作為皇帝的老婆不僅隻是在宮中養尊處優,在非常時刻也要承擔起責任的。
想那躺在棺材裡的謝太後,先後立了兩個皇帝,垂簾聽政數年,最後還主持了投降大局,其要承擔多大的壓力。
而睡在别院的楊太後,從前不過是普通的妃子,從未接觸過政事,在國破家亡之際臨危受命護送兩位皇子出宮,承擔起複國的重任。
其間經曆的苦難就不用多說了,在逃難中親子罹難,衆叛親離,數次都命懸一線,卻還要強打精神主持朝政。
所以說一個皇後不僅要管理後宮和撫育皇子,還要在關鍵時刻能挑起治國的重擔,若是經受這麼一點挫折便垂頭喪氣,日後又怎麼能承受住更大的壓力。
而當前複國之戰剛剛開球,勝負仍是對開。
趙昺的工作重點和方向仍将是側重于軍事方面,必要時還要領兵親征,那麼自己又無子嗣,後院隻能交給皇後和太後打理。
戰事一起,穩定政局,征兵征糧,籌措軍費,都要有人做主。
而依照慣例都是由皇後監國,即便有臣僚幫着處理,也需要皇後有擔當,有魄力,即便皇帝在前線戰死,她也要挑起大梁,保證國脈不失。
若是連當前小小的挫折都無法承受,要這樣的皇後有屁用。
當然,這一切也是建立在其忠于大宋,忠于皇帝的基礎之上,否則她野心膨脹,借機篡位當了武則天豈不是欲哭無淚……
趙昺宴飲開始之時,他有意将都沒有進入複選的李三娘和陳淑放在自己的左右下手,這個位置這些人肯定知道意味着什麼,不僅僅表示親近那麼簡單,而可以說是寵愛了。
且在席間他毫無遮掩與二人聊天,大談過去的以往,其實就已經開始給諸多秀女們施加壓力,尤其是經過複選的五女,讓他們覺得後位已定,再如何表現也沒有希望了。
果然從席中有些人的表現中可以看出已經放棄了,但是也有試圖争取一下的,尤其是過了複選的程素、王妤、雷妍都争相獻藝,連拘謹的章屏都唱了支歌,偏偏吳曦沒有動作。
趙昺覺得十分奇怪,這吳姑娘是打算放棄競争了,還是不善歌舞?
讓他有些迷惑。
可他以為從其在祭月中的一系列小動作來看,吳曦都是欲引起自己的注意,說明其還是有心上進的。
可在哀聲一片,趙昺正琢磨着如何救場的時候,吳曦卻站了出來,這讓他即意外,又不意外。
從五位過了複選的秀女來看,吳曦的相貌雖也算标緻,卻也不及其他幾個人;而其肯定也知道自己在歌舞才藝上也不及其他人,因而選擇了靜觀,卻不是自曝缺點;可當衆女為蘇岚所懾,心生怯意,場面尴尬的時候,她站出來救場,不引起自己的注意都不可能。
“不争而争,高啊!
”趙昺想明白了吳曦的心中所想,也不禁暗贊道。
其與自己見面之初沒有選擇積極表現來引起自己的注意,而是選擇了一種春風化雨般的小動作為自己提供方便,卻成功的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随後的飲宴中,其應是自知歌舞不如程素和王妤,所以選擇了藏拙。
可又在困頓出現之時,其挺身而出,又成功的将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其身上。
“陛下,酒已盡興,奴家鬥膽請陛下與諸位姊妹遊戲!
”吳曦起身向上施禮道。
“哦,不知玩兒些什麼遊戲?
”趙昺想想問道。
“陛下,中秋賞月民間常猜燈謎,吟詩詠月之戲,通宵達旦,奴家便請陛下與民同樂了!
”吳曦回禀道。
“呵呵,既然是遊戲,自然要有些彩頭,不知姑娘以何作彩?
”趙昺笑笑又問道。
“奴家進宮後便知内宮嚴禁賭博,不得以财物做彩頭。
因而奴家以為可擊鼓傳花,中彩者猜燈謎,若是錯了自作或吟誦一首有關月亮的詩詞,可好?
”吳曦進言道。
“姑娘将燈謎、詠月合二為一,甚好。
既然主意是姑娘出的,那就有勞姑娘主持此事吧!
”趙昺贊了聲道。
“奴家吳曦謹遵谕旨!
”吳曦聽了深施一禮道。
“咱們皆尊吳姑娘吩咐!
”趙昺擡手讓其免禮,然後率先離座笑笑道。
趙昺是皇帝自然沒有人敢吩咐他做什麼,以尿急為名在王德的陪從下暫時離開了,稍緩出現在臨時設在一角的膳房中,隻見一邊整齊的擺放着剛剛撤下的餐幾,上面還擺放的剛剛用過的殘羹剩菜。
“都在這裡了?
”趙昺看看扭臉問王德道。
“按照陛下的吩咐,小的令人原封不動的将餐幾全部撤下來,無吩咐沒人敢擅動!
”王德回禀道。
“好,是否都做了标記?
”趙昺走上前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