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5章 不容樂觀
脫歡的一番話讓李思衍的情緒不免受到了影響,現在已然是滅國之際,朝廷上下依然是積弊難除,各懷心思的臣子們各懷心思想着最後撈上一把,或是謀算着能否從中獲得利益。
而大汗倒是一反常态的積極備戰,可惜的是有些遲了。
“殿下以為我朝勝算幾何?
”議和隊伍在過了南朝第一道封鎖線後,他們繼續南行,李思衍沉思良久問道。
“左丞以為呢?
”脫歡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其道。
“當下我朝雖然困守孤城,但兵精糧足,而南朝千裡遠征早已兵馬疲憊,又不習慣中原水土,糧草辎重皆需從江南調運,不可持久。
兩兩相抵,我朝起碼有五成勝算,隻要堅守不出保持實力,待到寒冬到來之時,南朝的糧草便難以支撐,此時必迎來轉機!
”李思衍道,“屆時南朝或者無奈退兵,尋地避寒,等待來年再戰;或是與我朝達成和議後,撤圍退兵。
”
“左丞對前景還是十分樂觀啊!
”脫歡呲笑聲道。
“難道殿下對擊退南朝并無信心?
”李思衍卻笑笑反問道。
“呵呵,本王隻是一個閑散人,對時局了解甚少,難以做出判斷。
也隻能說說過往親曆之事!
”脫歡知道李思衍是大汗的近臣,自己的言語說不定就會傳到大汗的耳朵了。
而自己曾經是大元汗位最有力的競争者,若非自己在江南經營不利,且真金得到一衆漢臣擁戴,當下坐在汗位上的也許就是他,因此鐵穆耳對自己是嚴加防備,說話自然要謹慎些。
“南朝皇帝起家于衛王帥府,至瓊州後僅用一年便收複諸俚,建起一支精兵,将追擊殘宋行朝的劉深打的丢盔卸甲,重傷而逃,連帥船都被奪走。
在其後的崖山之戰中又擊敗平南都帥張弘範所領大軍,其兵敗身亡,十萬大軍幾乎損失殆盡。
”
“以後的十數年間,本王也數次在江南調集重兵征剿瓊州,但是屢戰屢敗,折損了無數精兵,卻都未能登上瓊州半步。
最後又抽調最為精銳的襄樊水師,彙集數萬大軍,在宣慰使阿裡海牙率領下讨伐瓊州,其可是我朝名将,深受先汗的信任,鎮壓西北叛軍,滅金平宋未嘗一敗,可此戰被困于孤島無法脫身,最終自殺殉國。
此役後我朝也再無力征伐瓊州,衆軍對瓊州無不畏懼,行舟海上也是遠遠繞行,不敢靠近!
”
“想想十數年間,我朝多少勳臣名将折戟沉沙于瓊州,将一世英名葬于滔滔海波之下。
可那時其占地不過一州,軍民不過數十萬,兵不過數萬。
而今其占據江南和川蜀、中原,管民千萬戶,擁有上百軍州,水、步、騎軍百萬。
而我朝而今隻有大都一座孤城,左丞以為能守得住嗎?
”
“确實很難,可南朝幾十萬大軍囤聚于此,消耗甚重。
即便其坐擁江南富庶之地,也難以支撐。
而其即便自恃勇力攻城,我朝大軍憑城據守也必會給其造成巨大傷亡,恐其也難以承受。
況且待秋風一起,我朝上草原諸部便可大舉南下勤王,其亦隻能撤兵。
”李思衍點頭稱是,卻又道。
“當然如此最好,可左丞自己信嗎?
若是伯顔尚在,或許有扭轉乾坤之力,可惜其已死于奸人之手!
”脫歡歎道,“伯顔死去不過數載,各行省的鎮撫軍已經糜爛不堪,與烏合之衆無異。
那些号稱精銳的達魯花赤軍也徒有虛名,敲詐勒索皆是行家裡手,卻連匪寇都無力剿滅,隻能通過賄以金錢送其出境。
至于侍衛親軍又有幾支能戰,大多不過是耕地犁田的農夫而已。
”
“也許吧!
”伯顔之死本就迷霧重重,李思衍又聽脫歡說其死于奸人手中,而朝廷聲稱其死于南朝的暗殺,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但他不敢深問,隻能含糊道,“安童與伯顔二相可稱我朝兩根棟梁,現下二去其一,獨木難支啊!
”
“我朝之中也就伯顔能與南朝皇帝相較一二,若當初大汗聽從其建議,憑借長江天險修築城壘,恢複沿江重鎮城防,或許還能實現南北分治。
可惜奸佞誤國,此策半途而廢,以緻當下在中原求一立足之地都不能!
”脫歡痛心疾首道,“伯顔數次率軍讨伐西北叛王,草原諸部對其無不敬服,他一去,再無人能夠統帥調度諸部,勤王之事多半隻是虛幻了。
”
“往事已矣,斯人已去,皆不可追!
”李思衍也跟着歎口氣,才又請教道,“殿下與南朝皇帝相互征伐十數年,當熟悉其戰法,可其為何圍城數月,卻隻圍不攻,又是何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