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的字很醜,歪歪扭扭的,但很大,可以讓人看得很清楚。
隻是翻開她的信,林晧然當即感到一陣惡汗。
這丫頭問個好,結果将伯娘、三伯娘、五伯娘、三嬸、四嬸……足足羅列下了二十多人的名字,簡直就是浪費紙張。
信中的内容就更令人無語了,京城也有城隍廟了,有專門報時的鼓樓了,有八層高的八寶塔了,這擺明就是嚴重的跑題,誰會關心京城會有什麼啊?
更令人無語的是,這丫頭關心的事還不少。
在信裡警告狗子不許欺負小鼠,問起七嬸的病好了沒有,還關心五伯娘那頭豬找回來了沒有,淨說些沒用的。
在信的最後面,林晧然的猜測沒有錯,這個丫頭果然想要将他被打屁股的事情傳回到村裡,而信正是卡在這裡。
這封信無疑是一無是處,還有一堆狗屁不通的句子,撕了亦不過分。
林晧然的眉頭微蹙,先是看着虎妞的信,然後又看了看他的那封工整且有文采的信,突然發現虎妞這封信更像一封家書。
“虎妞,我被廷杖的事,你就不要在信裡說了嘛!
”林晧然決定不将信撕掉,但沖着虎妞責怪道。
“為什麼呀?
你說廷杖是好事,很多官員想要還要不到,為什麼不能說呢?
”虎妞拿回自己的信,脆聲地反問道。
“我想要低調?
”林晧然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
“為什麼要低調呀?
”虎妞拿起筆,準備埋頭繼續寫下去道:“老族長他們又不是外人,好事就應該分享,像我得到皇上賞賜麒麟服,我也會跟他們說的!
”
“虎妞,别逼我不講道理!
”林晧然發現這丫頭越來越難對付了,弄着指響威脅道。
“你又要跟我打?
你的屁股還沒好,等好了再說啦!
對了,哥,麒麟怎麼寫呀?
”虎妞淡淡地睥了他一眼,然後又是請教道。
林晧然又愛又恨地掐了掐她肉肉的臉蛋,最終選擇了退讓,将“麒麟”兩個字寫在紙上。
隻是這丫頭端詳了半天,最後要求他直接幫寫在信上。
第二天,他屁股的傷勢好了不少,可以下床走走動。
隻是還不能坐,想要休息還得在床上爬着或許小心地側卧着。
雖然呆在家裡養傷,但林晧然亦關注着朝局的變化。
而當下最大的新聞,無疑是廷議的結果出爐,開海派取得了勝利。
隻是林晧然這個始作甬者卻不是這般認為,雖然重開市舶司确實是打開了海禁的口子,但這個成果遠遠談不上勝利。
重開市舶司,放在江浙那種富庶之地,絕對值得彈冠相慶。
隻是放在廣東那種地方,隻能說是雞肋,甚至連雞肋都不如。
電白港和廣州港的海禁已經是形同虛設,現在要在粵西重設市舶司,當地的豪強絕對不會稀罕這合法的紙張,甚至還會遭到他們的反對。
哪怕能夠将當地的豪強鎮住,亦很難将市舶司發展起來。
市舶司相當于海關,若這個平台沒有商品貿易,哪來的稅收?
很不幸的是,粵西根本沒有手工業基礎,不可能生産出足夠的商品滿足海外市場,這個平台的交易額注定會令人感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