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杖隊到達門前,官轎平穩地落下。
黃仲達身穿着正三品的官服,将自己梳理得一絲不苟。
侍随行的師爺揪開轎子,他才輕輕地擡腿邁出去,從轎子中威風凜凜地鑽了出來。
這為官多年,特别是擔任順天府尹後,他極是注重自己的“官相”。
正是因為他的這副好官相,才讓他比其他平級官員顯得更出衆,從而官路亦更順暢。
“見過府尹大人!
”
林然和墨飛一并上前,顯得恭敬地行禮道。
黃仲達微微點頭,習慣性地撫摸花白的胡須,但定睛瞧到林然竟然在這裡,微微地感到意外地道:“林府丞,你怎麼在這裡?
”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特别是林然在那一次風波所呈露出來的謀算。
他早已經放下了最初的輕視,對着這個在順天府衙有能力跟他相抗衡的順天府丞,當下更多的是警惕和忌憚。
亦是如此,在看到林然出現在這裡的時候,第一反應并不是喜出望外,而是警惕這個小子又要耍什麼陰謀詭計。
“下官剛從貢院那邊回來,聽到這裡發生了一起人命案,所以順路過來瞧瞧!
這不剛剛到這裡,大人你便來了!
”林然仿佛事不關己般,顯得理由充分地解釋道。
黃仲達知道這小子今天确實到了順天貢院那裡坐鎮,事發的地點确實又靠近崇文門大街,便沒有懷疑林然的說辭,稍微跟林然敷衍了兩句,便端着架子對墨推官淡淡地詢問道:“案件怎麼樣了?
”
“啟禀府尹大人,趙員外前天買下這座宅子,隻是今天在翻修的時候,發現井底有一具沉屍!
仵作查驗屍體證實死者死于四天之前,而下官找來原來宅子的主人田亮,不過據嫌犯人口述,他事前是将這座宅子租予他人居住,而租客在前些天便已經匆匆搬走了!
”墨推官簡單地介紹案情,卻沒有透露那位所謂租客的信息,并指着跪在地上的田亮一本正經地說道。
黃仲達發現案情并不複雜,顯得官威十足地望向了嫌犯田亮。
田亮深知這位順丞才是話事人,當即變本加厲地哭訴道:“青天大老爺,小的說得千真萬确!
這間宅子确确實實是租給了他人,其實宅子還有半年的租期,隻是最近京城宅子的行情漲得厲害,我才想着将宅子收回來賣掉!
看着他們都搬走了,這才匆匆賣給了趙員外,就算是給小的一百個膽,小的亦不敢殺人啊!
”
“本官自有公斷!
”黃仲達鄙夷地望着跪着的田亮,當即闆着臉淡淡地說道。
實質上,他已經相信這位田亮的說辭。
這世上誰都不傻,不會将人殺了,連毀屍滅迹地不懂,便急匆匆地将宅子賣掉。
這起案件顯然并不複雜,定然是那一位租客所為,隻需要将那位租客揪出來即可結案。
黃仲達心裡已經有了決斷,便對着墨飛進行詢問道:“那位租客呢?
”
“啟禀府尹大人,下官正在追查,相信很快便有眉目了!
”墨飛顯得樂觀地回答,而林然主動請纓道:“府尹大人,不若将緝拿兇手之事交給下官,下官定然不負重望。
”
黃仲達原來還想要問得更具體一些,但聽着林然竟想要“搶功”,心裡卻是冷冷一笑,顯得合情合意地拒絕道:“林府丞,當下正是春闱期間,一切當以京城的治安為重!
你現在不可分心,一切還是要以保障春闱順利進行為要,追查之事還是交由墨推官吧!
”
很是合情合理的借口,已然是将林然拒于案件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