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醒來的董卓随便用完早飯,便向前廳走去。
心心念念着民心值的他,還不忘向貼身的侍衛問道:“部将們都來了麼?
”
“回太尉,各将軍校尉司馬,已在大廳靜候。
”
“嗯。
”
昨天過後,他已差不多弄清了情況:如今是永漢元年十月,也就是中平六年,公元189年,漢末動亂最重要的一年。
這一年八月末,京城大亂,外戚和宦官同歸于盡,朝廷出現了權力真空。
九月初董卓奉大将軍何進之令,趁亂闖入東漢首都洛陽,先是威逼利誘把持了軍權,又通過廢立皇帝在朝堂上揚名立萬,徹底成為大漢王朝的權臣。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嚴格來說,崇德殿上的那名皇帝,不過是他操縱的一個傀儡。
但權勢滔天的同時,下面也暗潮洶湧,正是他奮筆改寫命運的時刻。
可剛來到前廳,滿心期盼的臉色不由黑了下來:隻見前廳兩側那些将領,一個個虎背熊腰、膘肥體壯,形貌粗野。
打眼望去,就知個個是殺人放火的好手兒。
注意,董卓這裡用的是‘殺人放火’,而不是‘行軍打仗’——兩者,可是有天淵之别的。
‘不可以貌取人……這樣很主觀也不理性,萬一他們跟自己一樣,雖然長得很醜,卻很睿智溫柔呢?
’
剛安慰完自己,其中一人已抱拳高聲道:“太尉召集我等,可是為了獎賞部下一事?
是否今日便可殺入城中,讓兒郎們快活一番?
”
此話一出,别的将領也都躍躍欲試,就等自己一聲令下便會抽出刀子,身先士卒地去禍禍百姓。
尼瑪!
召集你們過來,就是為了不讓你們亂來,結果都這麼一副德行?
當下,他先面無表情地哼了一聲控場,不置可否地回了句:“今日召諸位前來,的确是為了商議洗掠洛陽一事。
”
“還有什麼好商議的?
”
又一名将領開口,跟老光棍兒急着要入洞房般道:“太尉早就許諾了獎賞我等,兒郎們看了這繁花似錦的洛陽,也早已急不可耐。
隻要太尉一句話,我等便……”
“你就如何?
”董卓愈加沉不住氣,截斷這人問道。
董越這才察覺出老闆今天的語氣不太對,心中開始狐疑:“太,太尉該不會是想……食言而肥吧?
”
“混賬!
”未待董卓開口,堂下一人已怒發沖冠,上去就是一腳呵斥:“某兄長何許人也,豈輪得到你這狗賊置喙!
”
董卓放眼一看,不由有些錯愕:力挺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差點要剁了的弟弟董旻。
這家夥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不得不說,對自己……嗯,應該說是對他的兄長,還是挺愚忠的。
古代‘長兄如父’的理念馴化,看來也不是全無可取之處。
于是,忍不住向董旻露出一絲贊許的微笑。
可惜,也不知是自己形貌太兇,還是昨天給弟弟留下的心理陰影較大。
看到自己善意的微笑,董旻竟吓得哆嗦了一下。
随後正準備說些什麼,堂下大部分将領已對董旻皆怒目而視。
其中一人更豁然而起,铿锵言道:“義父!
”
嗓音很奇特,沙啞中有種金屬顫動的味道。
董卓心神一凜,定睛看去,心中不由升起一絲酸溜溜的味道:那人八尺有餘,長身玉立。
周身并未着甲,隻披着一件純白色錦袍,卻更顯得英姿飒爽。
古銅色的臉龐棱角分明,仿若老天精心雕琢研磨,極為英俊。
兩條橫眉下是英挺的鼻梁與深深陷下的眼眶,五官立體有型。
更令人心神一亂的是,他的瞳孔不是黑色,而是有如琥珀般的淺褐色。
閃動之間,還帶着刀鋒犀利的氣息。